以貌取人是常情,迟洮并不怪路人,也是他自作自受,为隐没身份,反转人设过了度。
然而羞愧尴尬更是人之常情,他们污蔑了好人。
围堵之人纷纷道歉退下,面皮更薄的,连道歉都不敢,闷不吭声地消失于人海。
只看热闹的,则马后炮,取笑那些围堵的:
“你们这些被节奏带着走的蠢货!我早料到会反转。”
心底实则庆幸,还好自己怕事,没“仗义”出手,不然丢人现眼的也有自己。
不再带有色眼镜观察迟洮后,他们都意识到这对主仆实则郎情妾意,纯是他们出于某种阴暗难言的嫉妒情绪,才先入为主认定,女子绝非自愿。
男子是嫉妒,女子呢?
看起来鱼即鹿很可怜,没能享有男人的伺候,反倒伺候男人,所以她们起了同情心。
此乃谎言。
她们只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女孩存在,这会影响整个婚恋生态。
这一瞬间,迟洮想明白了内理。
但他仍然坚信,群众并非愚从。
只是人类是社会动物,即便认为自己是对的,鉴于氛围,也不敢吐露心声。
能不被裹挟的是极少数。
老蒯就是,所以迟洮欣赏他,递了他一张名帖,并说:
“先生可有余闲,同我畅聊一二。”
老蒯哆嗦着腮胡,不自觉勾起了背,双手端重接下名帖。
“敢不从命。”
虽被笑意对待,他仍深感重压。
人生阅历丰富,见多识更广的他,在收下那张公务名片后,已经确信迟洮身份。
顿时汗流浃背。
名片只有联系方式,没有言明身份,仅是印有:桃果集团,会长顾问。
也许常人不知,但他老蒯清楚,桃果集团的“会长顾问团”,有且仅有一人。
这不是机密,却也不流传,仅有圈内人知晓,他是为一大佬鉴宝时,巧合得知此事。
此刻再看那柄载有勋功和皇恩的唐刀,老蒯只觉光晕摄人、刺眼非常,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年轻时玩游戏爆了特效神装。
可惜金迪清不识这一切,他仍不信迟洮是好人,只当是巧舌如簧,骗过了无知的愚民。
所以他一直在强调:
“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蓄奴的事实!”
不过已经没有人在乎他。
别说是否真有此事,便是真的,若是受害者包庇,大理寺也根本无法定罪。
更何况民间不重法理,更重人情,既然欢喜对方,何必拆了鸳鸯。
人走散后,鱼即鹿也差不多吃饱,迟洮没有再喂,他怕过食后,鱼即鹿依旧不肯拒绝他、由着他。
撑坏就不好了。
金迪清还是没走,老蒯被请坐下,就在邻桌。
示意了老蒯一个眼神,老蒯会意,对金迪清说:
“人走茶凉,公子还没凉透吗?”
“你想挑事?活歪腻了。”朋克少年扬言就拔刀,那是柄华丽精美的藏刀,镶金嵌玉。
锋刃流银,能削铁如泥。
“好一把开光的藏腰!不过,我剑也未尝不利。”
三尺七寸的短苗刀,眨眼出鞘,握于老蒯手中,仍余龙吟残音。
朋克面色大变,他的藏刀虽能杀人,然更多是作为便利工具,而苗刀不然——
它本就是为战场而生。
英朝不禁冷兵甲胄,火器管制整体虽严,却也看地区。
苗刀绝对是合法持有的武器里,最具威慑力的一种。
前驱那少年不惧反怒,替友伴长声势,恐吓道:
“你可知我等是谁?我若伤了毫毛,明日你便死期。”
这未必是狠话。
阴地里,沉个人入东冶江,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这里是思明,恫吓?老蒯浑然不觉:
“那便试试。”
只一瞬,前驱的蟑螂须已断了和头皮的联系,掉落一地。
若是刀锋再朝前三寸,前驱确信,他保不住自己天灵盖。
突然,裆里一股温暖融软了他骇至冰僵的身体。
澄黄的液体尿了出来,滴染落地的碎发。
无人取笑,他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
见有擦枪走火趋势,迟洮看不得人见血,打个了圆场。
他只想文斗不想武斗。
“都坐下来吧,太平盛世我见不得兵戈。”
他们都很有意见:不就是你最先把名刀摆于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