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龙聊了一会儿之后，韩辛又来到了李老大他们所在的病房。

奇怪的是，一进来却发现床位空了出来。

他内心疑惑起来，难不成这就好了，出院呢？

最靠近门床位上的一位大爷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空床位，于是问道：“小伙子，找人？”

韩辛微微点头指向那张床：“叔，这个病人是出院了嘛？”

“害，你说老李啊！他出什么院啊。早上的时候人要不行了，被拉去抢救了呗。”大爷的言语中充满了唏嘘，仿佛也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韩辛微微一惊，随后对大爷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离开了这间病房。

他摸出手机给李老大发去了信息，李老大也很快回复了过来。

此刻他的父亲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的母亲一脸生无可恋的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而李贵蓉则是目视前方，双眼之中饱含泪水，但却努力的不让泪水掉下来。

韩辛的到来也没有惊扰到这母女两人，他轻轻的坐在李老大身边。

看着李老大这副憔悴不已的样子，他微微叹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光镜蓝色的地面将所有人的影子反射到地面，洁白的墙体镜头是一张厚重的白色大门。

里面仪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透过门传到众人的心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相对无言，静坐了二十几分钟后，李老大默默地给韩辛投去一个眼神，然后两人安静的离开了这里。

天台上，城市的灯火都尽收眼底，两人纷纷点上一根烟，风也特别的强势，要分走他们一半的烟。

李老大仰头望着高挂的明月和璀璨的繁星，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今天又去了一趟鬼门关。”

韩辛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是啊，还好福大命大，把人给抢救过来了。”

然而，李老大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似乎并不赞同韩辛的说法。

“我可不这么认为，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他就这样死掉算了。”

说完，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到地上，接着又点燃了另一支香烟。他的眼底逐渐被痛苦所笼罩，无法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

韩辛沉默不语，对于这个话题，他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可惜啊，我国并没有安乐死这一说法，不然的话......”

“他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不仅他自己痛苦，我们也备受折磨。真的不如让他早点解脱，这样至少可以减少他所承受的痛苦。”

他的语气近乎无情，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如果他的父亲能够保持清醒，或许也会支持他的决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以减轻家人的负担。

生病最大的痛苦其实不是自身，而是家人。

掏空一切，赌上所有，换了的后果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

活，那么以后的生活会十分艰难，但好在家庭是完整的，充满希望的。

死，家庭本就破碎的情况下，还要面临巨额的债务，未来的日子里都是一片黑暗，这几乎是很多普通家庭不敢面对的。

韩辛思考再三之后才道：“人总是苦难的，不是偶然的，不管怎么选择，可能都会后悔吧。”

李老大没有回应他的废话，而是坐下呆呆的看着天空，背影显得十分的萧条。

在韩辛看不到他的脸时，他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似乎有一些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他想跟韩辛借钱，可是想想像韩辛这样的年轻人如自己一样身上本来也就没有多少。借的那点最多够住几天重症监护室？

借了钱总归要还的，而自己的债务繁多，还到韩辛这里又是哪年哪月？

他的脑中一直都有几个声音在说话，吵得他不得安生，恨不得把脑子扒开呵斥它们别说了。

“我最近事情还很多，我舅那里也是有我舅妈看着，所以可能后面这段时间都不过来了。”韩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有些沉重和无奈。

李老大喉咙鼓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如鲠在喉，难以启齿。他最终只能背对着韩辛，用力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韩辛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老大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轻声说道：“那你保重了，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说完，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外套，把扣子系上，然后转身下楼而去。

李老大转动着在风中已经僵硬的脖子，艰难地回过头去，目光落在韩辛离去的方向。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发出声音。终于，他鼓足勇气开口道：“你能不能……”

韩辛听到声音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老大。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能看到彼此心中的矛盾与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