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小院

自那日老师家醉酒后，赵澄在家读了两日书，前儿下午，季汝似差了下人告知赵澄，今日午后，老师离京，赵澄吩咐丫鬟们准备一番，一会前去为师父送行。

赵澄正坐在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石，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一名身着短打、风尘仆仆的汉子大步走进书房，正是刚从北直隶易州归来的武大叔。他一脸严肃，双眼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老爷，此番易州之行，所见所闻，令人发指。”武大叔弓身行了一礼，声音中难掩激动。

赵澄放下手中的玉石，抬眼望向武大叔，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武大叔，慢慢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武大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孙德业在易州任县令期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简直是天怒人怨。今年大旱，朝廷欲开仓赈济，但产量大州易州官仓却空空如也，这一切全因孙德业倒卖官粮所致。更可恶的是，那新来的县令竟与他同流合污，欺上瞒下，导致百姓饿死无数。”

赵澄闻言，眉头紧锁。

“还有呢？”赵澄追问道。

武大叔继续道：“孙德业不仅贪婪无度，更是好色之徒。他看中了乡民燕得富的妻子，强行霸占为妾。可怜那燕得富，原是粮仓守备，知晓孙德业倒卖官粮的罪行，却因不肯同流合污而被陷害入狱。直到孙德业被革职，他才得以释放。可他的妻子已被迫和离，如今他求告无门，只能终日借酒消愁。”

赵澄听后，面无表情。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绿树红花，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燕得富如今在何处？”赵澄转身问道。

“我已经将他带回了京城。”武大叔回答道。

赵澄点点头，心中已有计策。他吩咐赵朴将燕得富带来书房。

少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带了进来。他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韧。见到赵澄，他立刻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赵大人，求您为我做主！”燕得富声音颤抖，泪水滑过脸颊。

赵澄走上前去，扶起燕得富，温和地说道：“燕兄，起来说话。你且将孙德业的罪行一一道来，我必为你做主。”

燕得富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开始讲述孙德业的种种罪行。

他手中的一部账册，正是孙德业倒卖官粮的罪证。赵澄接过账册，仔细翻阅。

“燕兄，你放心。”赵澄拍了拍燕得富的肩膀，“你的妻子，我会帮你讨回。至于孙德业和那些贪官污吏，我必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燕得富闻言，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赵澄吩咐赵朴将燕得富安置妥当，并让他好好休息。

书房内，赵澄再次坐下，心绪翻腾。他知道，想要报仇，扳倒孙德业这样的贪官污吏，绝非易事。

但是孙德业的仇，一定要报，这么喜欢夺人妻子吗？这么喜欢纳妾吗？定要叫你知道被你迫害的人家究竟是什么滋味。

珠市口西街，季府

春风拂面，珠市口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赵澄身着月白色长袍，头戴方巾，脚穿黑缎皂靴，一路匆匆赶来，为的是给即将远行江南的恩师送行。

远远地，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车帘低垂，似乎已经准备启程。

赵澄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走到马车前，他轻轻掀起车帘，只见老师端坐在车内，面容沉稳，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老师，学生来迟了，还望恕罪。”赵澄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老师微微一笑，摆手道：“你来了就好。此行江南，路途遥远，你我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老师，您即将远行，学生尚有疑问”赵澄说道

“但讲无妨”季晓岚道

赵澄直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部账册，双手奉上：“老师，这是易州乡民燕得富提交的关于一份关于前易州县令孙德业不法之事的证据，请您过目。”

季晓岚接过纸张，只略略扫量了一眼，并未细看，便将其递还给赵澄，淡淡说道：“这些证据，你自留着吧。”

赵澄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老师。

季晓岚继续道：“澄儿，非我不为，你且拿着这些证据，去找你那个老师卢统勋。他近日正因粮仓官粮一事烦忧，这些材料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赵澄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对老师的敬仰又增添了几分。

卢统勋，工部尚书，也曾任漕运总督，日前正在处理粮仓贪腐案，而这份证据恰好可以作为突破口，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多谢老师指点。”赵澄恭敬地接过证据，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季晓岚点点头，满意地说道：“澄儿，你聪明伶俐，却自视甚高，你须得谨记，切勿自满。另外秋闱重要，切莫因杂事而耽搁了学业。”

“学生谨遵教诲”赵澄虚心回答。

马车缓缓启动，老师许是不放心，再次探出头来，对赵澄说道：“澄儿，我知你为兄报仇的心思，但却要防着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想到老师为自己操碎了心，赵澄深深一揖，说道：“老师的大恩大德，学生铭记在心。”

老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赵澄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马车内的季晓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珠市口西街的行人络绎不绝，赵澄方才来的急切，并未与恩师家人招呼，此刻老师已走，赵澄穿过人群，见过师母和汝似师兄，并未见到师妹，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本想和汝似师兄提及贾兰之事，但今日情形不佳，待日后再单独寻机叙说此事，以示郑重。

众人就此别过。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京城的街巷，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赵朴驾着马车，载着赵澄，缓缓驶入了前南菜园西巷。

马车在一间幽静雅致的小院前停下，赵澄轻轻推门下车，心情似乎有些激动，这个精致小院是他为茜雪精心准备的。

院内，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背坐在板凳上，正在忙碌地浆洗衣衫。

赵澄默默走到少女身前，静静地欣赏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少女，在斜阳的映照下，茜雪的身影显得分外俏丽。

茜雪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她转过身来，看到了赵澄。她的脸上立刻展颜一笑，眸光闪烁动情，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在裙摆上轻轻抹了抹。

“茜雪姑娘，住得可还习惯？”赵澄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