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一早,她刚把剩下的十六只鸭子赶到河里,让她惊喜的是,居然从下游“喳喳喳”地又游回来了两只鸭子!曼青喜得又往下面去看,希望另外两只也能从草丛里突然叫着出现,可惜走了好长一段了也没有看到。不过能回来两只已经让她很高兴了——看来这鸭子是自己不小心走丢了的,说不明过两天剩下的两只也自己就回来了呢?
因为这鸭子,曼青一个上午都是笑呵呵的。桂花照例过来绣花的时候看了她半天,还以为她捡到钱了呢,也跟着她傻乐了半天。中午桂花回家吃饭,到了半下午,她再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
“怎么呢了?谁给你气受了?”
桂花往椅子上重重地一坐,瓮声瓮气地道:“没什么啦——你说那个叫刘大头的怎么那么坏啊,居然还联合别的村的人来欺负我们村的人!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最后这句话颇具笑果,曼青还没问到底是欺负了谁,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句话是高老抠的口头禅,尤其是前面的那两个月,每天都能听到了好多遍。
“你还笑?!”桂花睁大了眼睛去瞪曼青,“这可是欺负到我们村的人头上来了!那要是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呢?奶奶的,要是下回让我看到那给该死的刘大头,我非叫里长爷爷关他半年祠堂不可!哼,到时候我就天天给他下泻药!”
“到底是谁啊——”
“还四个人打一个!简直就是不要脸!有本事就单打独斗啊,他还算个什么大男人,就是胆小鬼王八蛋……下回叫我看到他非要叫里长爷爷……”
“到底被打的是谁啊——”曼青愈发好奇了,在桂花说话的间隙好不容易插进了一句但又被她给带跑了。
“还好高六叔和七叔两个人经过!要不还不被打死去?!这帮王八蛋实在是太狠了……”
曼青默默地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绣活儿,心想等到桂花把眼下的这口气出了自然就会说的,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心里都揪了起来。
“……高四两这个家伙也是给不争气的,不就四个小混混吗?要是是我哥,他们肯定打不过!你看刘大头那走路都打飘的鬼样儿!在我家的时候不是挺能吃的吗,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曼青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一个想法冒出了脑海:高四两不是为了她才被打的吧?对了,鸭子,会不会是他去帮忙找鸭子,然后跟刘大头那几个纯混混打了一架?
“那,那个高四两没什么大事吧?”曼青颇有些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啊,我今天还是听六婶说的,她说六叔和七叔去给他解了围,但是他骨头硬,怎么说也不去看大夫,也不愿意来我们家,就那样走了!——真是能的他!
桂花还在絮絮叨叨,但曼青不停地走神,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想这阵子那个叫高四两的家伙的所作所为,心里也疑惑了起来。
她这边心事重重,就没注意到桂花今天几位反常,不但偏袒高四两,还俨然一副高四两已经跟她是一家人的腔调。
到了第二天,又到了该去镇上卖绣品换粮食了。因了最开始的那次被吓经历,再加上最近天气越发炎热,曼青都是一大早去,等到几个铺子一开门,赶紧换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家走。来镇上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大多是这附近的种田种地人,一个比一个赶早,是以街上也热闹得很。只是绸缎铺子和粮油铺子都不是赶早市的,没那么早开门,曼青无聊,就在绸缎铺子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静静地坐下来等。
镇子不大,这条主街道也不长。卖菜的,卖鸡鸭的,卖斗笠簸箕的,卖各式农具的……还有就是卖早餐的。一个简易的柴火灶,上面一锅浓稠翻滚的白粥,或者是屉笼里冒着热气和无比诱人香味的肉包子……
曼青咽了咽口水,不舍地把眼光收了回来。然后,突然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一看,那不是那只熊和高四两吗?他们怎么从医馆里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