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坚泰恒跪坐在榻榻米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正在认真练习书法的富坚泰俊。
彼时,正是黄昏时分,充满金黄色的落日余晖的卧间内,一个人跪坐在地上,深深埋着头,一个人则面对面的跪坐在地上对着宣纸写着书法,显得格外的诡异。
富坚泰恒悄悄抬起头来,只见富坚泰俊头也不回的说:“给我埋下去!”
富坚泰恒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抖,刚刚抬起的头,又深深地埋了下去。
又写了半柱香的时间,富坚泰俊抬起了头,把毛笔放在了砚台上。
他把写好的纸,轻轻拿起来,放在富坚泰恒的面前,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富坚泰恒说:“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富坚泰恒微微抬起点头,看了看纸上写着的十四个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字体隽永秀气,而这句话,这张纸上整整抄了有十遍!
身为汉学的忠实拥趸,富坚泰恒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诗的意思,但是………他不敢说。
“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吧。”富坚泰俊站了起来。
富坚泰俊三十七岁了,脸上满是一道狰狞的刀疤把他整个人都衬托的无比恐怖,但是又有谁知道,他也是个精通画道与书法的文化人。
尤其是那优美隽永的字体,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是一个男人写出来的。
富坚泰俊慢慢的开口了:
“这是那一天乘间坊玄义赠给我的诗。”
“说是唐国南朝梁国时佛学的兴盛程度。”
富坚泰俊慢慢坐在了富坚泰恒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感慨万千的说道:“想不到隔海相望的唐国,也有佛学如此兴盛的时刻啊。”
“你说,这佛学,好吗?”
富坚泰俊自言自语的说:“我们斗了整整一百多年了,真是想不到啊………”
“难道果真是应了那句民间的俗语:富坚家如果说是抬头即可望见的天,那一向宗就是随处可见的土地吗!”
富坚泰俊突然拉起富坚泰恒的头发说:“还真是随处可见的土地吗!”
“我万万没有料到啊,连我的弟弟居然也是那帮一向宗的人!我们富坚家传承至今已有超过百年的历史,难道这百余年来的坚守到头来都只是一场闹剧?父亲的惨死难道你已经全然忘却了不成!”
富坚泰俊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翻富坚泰恒,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
“若非本家的忍者有力,怕是当我被我的弟弟出卖了我都不知道啊!”
富坚泰恒身躯微颤,缓缓站起。他与兄长迥异,只是个沉迷于京都公卿贵族奢靡生活的人。他不通武艺,甚至连弓都无法拉开!
他颤抖着说:“兄…兄长,我确实不知道啊!一向宗说他们是传承自天竺的正统佛学………”
富坚泰俊还未等富坚泰恒说完,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把富坚泰恒直接扇到了地上。
“傻子!”
富坚泰俊拼命按耐住自己抽出太刀的想法,压住怒气,说:“说吧,家中有多少人是一向宗的人!”
“这………”
“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