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懵懵懂懂
金磊说:“七岁的福临懵懵懂懂地登上了北京的金銮宝殿,这是满清宫廷政变的闹剧,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做了有上亿人口大国的儿皇帝。”邢姬说:“后来的清宫多次上演了这样的闹剧。”谷宗义说:“不过封建的俄国也上演过这样的闹剧,但是俄罗斯的彼得大帝亲政后比中国的满清皇帝玄烨要高强得多,彼得大帝带领俄国走向欧洲,变成了向东方扩张的强国,而康熙大帝却带领中国走向闭关自守,变成了一个落后愚昧的弱国。”
过了两天,天赐他们看到,由范文程和洪承畴草拟的两道告示,在京城内外四处张贴,宣谕天下。一道是“除暴安民”的告示:“流寇李闯,原系故明百姓,纠集败类,攻陷京城,逼死君主,掳掠财帛妇女,罪孽已极,天人共诛。我大清悯百姓之罹难,兴仁义之师除暴惩恶,出民水火!”是安定百姓,笼络民心的。另一道是“为崇祯发丧三日”的告示:“故明天子身首异处,尸骨尚未殓葬,今令官民为崇祯帝发丧三日,以告慰其在天之灵!”也是收买大明的遗老遗少,黎民百姓的。于是,五月的北京,上演了一场奇异的葬礼,天赐他们小分队成员都来到大街上观看。但见红黄蓝白各色各样的满蒙汉八旗兵的旌旗迎风飘扬,头戴红顶,拖着长辫的大清侍卫们护卫着大明自缢身亡的崇祯帝朱由检的棺材,缓缓的行进在大街上。范文程、洪承畴、吴三桂、祖大寿等大明的降臣降将,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面放声恸哭。沿街道两旁,一群群大明的遗老遗少们俯伏在地,哭声此起彼伏。
送走崇祯的寝宫后,天赐他们回到谷府商议今后行动计划。天娇悲叹道:“这些降臣降将都是大明的叛徒,与其说他们是在为崇祯哭丧,还不如说他们是在哀叹世事不济,命运多舛,掩饰自已叛国罪孽,求得心理的自慰。如今,在上亿汉族百姓眼中,他们都是一些不忠不义,卖国求荣,大逆不道的叛徒、汉奸,落了个千古骂名,遗臭万年!而且这些骂名将伴随他们终生,直至盖棺定论,死后也无颜面对他们的列祖列宗!”
天赐说:“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多尔衮进入北京之后,一切重要步署都由范文程、洪承畴等汉臣酌情处理,入关前的满清政治机构和少数王公大臣已不适应统一天下,君临华夏的需要。大明原有的政府机构必将成为可以满足当前需要的最直接,最有利的统治工具。因此,在大明和大清政权变革交替之际,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也就是说,只是换了个皇帝,其他政府衙门设置都没有有改变。我看到内阁、六部和都察院设在皇城的正阳门和紫禁城的五凤楼,也就是午门之间。这里衙门林立,府部毗邻,红顶马褂的官吏,摩肩擦踵,进进出出,多尔衮坐镇正中紫禁城的太和殿,通过这些衙门官僚发号施令。‘安民告示’和为‘崇祯发丧三日’两条措施已初见成效,京畿人心稳定,原明朝旧官吏感恩戴德。剃发是满族人的风俗习惯,努尔哈赤建立大金国后,又把剃发作为归顺与未归顺的官吏将士和平民百姓的惟一区别。多尔衮看到,入关后用剃发来区分顺民和反抗者,遭到了汉族百姓的强烈抵抗,违背了汉族百姓的意愿,很容易激起民变。所以多尔衮只得暂且让汉族臣民照旧束发,不再强求剃发。我们还可以在北京待一段时间,等到小皇帝福临来到北京登基后再作打算。”
莺莺说:“圆圆的疙疽病已经开始好转,烧退了,但脖子上的淋巴结还没消肿,四肢仍然无力。她的情绪很糟糕,整天以泪洗面,不梳妆,也不思茶饭。我告诉她,吴三桂已经杀进京城,现在已经晋封为满清的平西王,不日就要出征,围剿李闯义军去了。我问她想不想回到吴三桂身边,她总是摇头不说话。”
卞文雄说:“她这是犯的心病,吴三桂叛变降清,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不想沾吴三桂的光,落个千古骂名。她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但她又很想与吴三桂重温旧梦,过着从前那种无忧无虑,卿卿我我的夫妻生活。我看她的心理陷入了极其矛盾又极其痛苦的深渊之中。少爷,我们是否应当帮她一把?”
天赐沉吟半晌,心烦意乱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得靠心药治。我看圆圆现在正处于一种心理不应期,还是让她自己冷静思考一段时间再说。莺莺和文雄你们俩经常耐心倾听她发泄心理的矛盾和痛苦,只是静静地倾听,适当因势利导一下就行。等到她自已想明白了,自然会作出选择的。圆圆的事情暂且先交给你们俩,拜托了。”
过了几天,莺莺和文雄来告诉天赐:“圆圆的住宅附近有一个陌生人经常来转悠,逢人便打听圆圆的消息。”天赐警惕地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们千万要小心提防才是。”文雄说:“那个人我遇见过好几次,是个头戴红顶花翎的汉族八旗将士,他跟我打听陈圆圆的下落,我说不知道。我问他是不是吴三桂的部将,他却不置可否。”莺莺说:“有一回,他还盯我的梢,我心里很害怕,好不容易转了几条胡同,才把他甩掉了。”天赐分析道:“吴三桂对陈圆圆仍然不能忘怀,也许他在收殓家人尸体时没有见到圆圆的尸首,知道圆圆还活着,就派他的部将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我看此人正是我们与吴三桂联络的一条重要线索,适当保持距离,以后我们说不定会用得着这位部将的。”
那天晌午,有谷府家丁谷大勇,历尽艰险,飞马驰来北京,报告喜信:“少夫人于五月二日拂晓顺利产下一名男婴。老爷老夫人和少夫人特命我来京报喜。还叫你给小少爷取个好听的名字呢。”天赐听后高兴得跳了起来,掐指算来:“五月二日那天拂晓他正好做了那个好梦,梦境中有个漂亮的男孩站在一朵白云上朗诵李白的《月下独酌》,我高兴地喊他:‘云汉,云汉!’他便投到了我的怀抱,真是一个奇妙的好梦。”天赐便脱口而出:“那就取名叫云汉吧!”众人齐声叫好。天赐吩咐大管家谷玉准备喜宴,庆祝儿子的诞生,陈圆圆也应邀出席了喜宴。晚上天赐亲自送圆圆回她居住的秘密住宅,她的疙疽病已经痊愈,心情也慢慢开朗。天赐安慰圆圆说:“你的病幸好发现得早,又请了京城治疙疽病的最好专家治疗,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你精神上的创伤还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尽管放心在我这儿疗养,其他事情等到以后再说。”
圆圆感激道:“要不是谷公子及时相救,说不定我会被李闯掳去,或者命丧他乡。”天赐说:“我们已经相识多年,你的困难我是一定要帮忙解决的。朋友之间,永不言谢。我们还是谈点高兴的事吧。”天赐与圆圆谈起吴三桂降清前的一些令人难忘的往事,一起谈论诗词歌舞绘画,圆圆原本就是秦淮色艺俱佳的名妓,吟诗作画,弹琴歌舞是她的特长。天赐也是个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他第一次当上父亲,心旷神怡,又命莺莺拿好酒好菜来,要同圆圆再饮几杯。酒至半酣,圆圆取出久违的古筝,焚上一柱香,自己先弹唱了一支情意绵绵的乐曲《春思》:“燕草如春丝,秦桑低绿校。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一曲终了,圆圆的心情越来越沉湎于对旧时情感的怀念之中。天赐也怀念起他与圆圆在秦淮河畔相识的那段时光,于是弹唱了一曲《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欢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两情相悦,你一杯我一盏地开怀畅饮,喝到半夜,天赐醉了,甜甜蜜蜜的进入了梦乡,圆圆把他放到床上,自己也迷迷糊糊地在他身旁睡着了。
天赐在梦境中,似乎又回到了秦淮妓院,美貌的圆圆心甘情愿要他梳栊,只见她躺在床榻上,褪掉罗裙,张开雪白的双腿,他顿时欲血沸腾,他就像那宋玉偷神女那般,欲仙欲醉。等到他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睡在圆圆的身旁。他仓皇地爬起来,抱歉地问圆圆:“我怎么睡在这里了?昨夜我没有跟你做那好事吧?”
圆圆神清气爽地微笑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我并不介意,我喜欢跟你睡觉。”天赐内疚道:“酒能乱性,我太失礼了。”于是,慌忙穿衣下床,梳洗打扮,吃过早点后就匆忙离开了。从此以后,天赐终于抵御不住这个色艺双馨美姬的诱惑,情不自禁地要往圆圆这儿跑。他俩经常在一起饮酒作诗,拨墨书画,弹琴歌舞。有时泡到三更,圆圆就留他过夜,俩人便颠凤倒鸾,缠绵绻缱。每当天赐抱着圆圆睡觉时,经常会问她:“你还想不想回到三桂的身边?”圆圆总是回答:“我们现在这样就像神仙似的,多么欢畅。我不想为这个好色鬼背黑锅!”天赐吻着她的香腮说:“我们俩不会有名分的,三桂也不会放过你,他正在找你呢。”
圆圆说:“我不图什么,我只为两情相悦。我现在不想见他。他是个花心的男人。”天赐兴奋道:“真的吗?那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了!”他俩像这般甜蜜蜜地泡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吴三桂追剿李自成的义军去了,他派心腹部将寻找圆圆也有几个月了,但始终没见到圆圆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