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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都是不中用的东西

夏夜的雨驱走了一日的暑气,迎来了瞬间的清凉,窗外淫雨霏霏,诺大的宫殿在茫茫细雨中更显苍凉雄传,阴森。

沉重的云压得快接近地面了,湖塘上涟渏起伏,雨声沥沥不绝于耳,芦苇中无数飞鸟不堪细雨的侵扰,纷纷飞起,掀起荷叶一阵的翻飞,风带着丝丝的细雨吹拂入了忆蝶宫的望荷轩中。

莫离殇坐在窗前,伸手轻触雨丝,身后袅袅香气弥漫,仿佛入了仙境。

“娘娘,您身子骨弱小心淋着雨了。”柳绿看了看窗外随手将窗关上了。

“连看风影的自由都被剥夺了么?”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娘娘,奴婢不敢。”柳绿听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申辩道:“真是奴婢怕您淋着雨了,伤着了小太子。”

“闭嘴!”莫离殇怒斥一声,那声小太子让她听着极不舒服。

柳绿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莫离殇,只是拼命的磕着头,一会儿头就磕红了。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莫离殇才淡漠道:“你下去吧,让本宫静一静,不要来打扰本宫。”

“是,娘娘。”

窗又被莫离殇推开了,丝丝的雨挥洒在她的脸上,先是点点滴滴渐渐地汇成了涓涓的细流:“明月,你在哪?你好么?你有没有想我?”

回应她的是无尽无休的雨,细沥沥地下着,偶尔风吹而过,夹杂着雨打到了窗棱上,发出了沉闷地声音。

雨越来越大了,淋湿了她的发,她的衣,她的心。

心越来越凉,在雨中寒冷孤单。

终于她伸出了手,慢慢地合上了窗,要将外面所有的凉意与孤单还有阴暗都拒之于窗外。

就在窗要合上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窗框。

“什么人?”眼中射出了如刀般冷寒的硬光,一反刚才的柔弱与孤伶,脸上的线条变得坚硬,仿佛冰雕。

她退后的数步,警戒地看着那扇窗慢慢地打开,先是一条缝隙,一道暗影遮住了斜飞的雨丝,那影子越来越大,她却来越激动,一股熟悉的味道随着风吹了进来……

泪流满面……

“明月……”她如遭重击不敢置信地看着雨中让她相思若狂的脸,那脸曾千百次在她的梦里出现,现在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雨淋湿了他的发,乌黑的发一缕缕地贴服于他俊美的脸上,眼中是灼伤的痛还有惊喜的癫狂。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明月?”她急着跨上了数步,隔着窗手颤抖地伸向了那日思夜想的脸,雨冲刷过他的脸滑过了她的手,她的掌中依然有他的温度。

“真的是你!你来了……”强烈的喜悦冲击了她为相思而伤痕累累地心,数月的担心让她已然不负重荷。

她昏了过去。

“离儿!”即墨离惊叫着跃了进来,惊慌失措地抱着她,手足无措。

呆了呆后,才慌忙为她搭脉,待发现她是过于激动而导致的昏迷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他定定地看着这张想了千回百回的容颜,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数月不见心神俱灭,好不容易这朝思暮想的容颜就在眼前,他竟然不敢伸手碰触,生怕又是镜中的影像,水中的倒影,轻轻一碰化为涟渏扩散而去。

修长的指终于还是拂上了她略显苍白的脸,雨沾湿的发轻卷着贴在了她的额间,凭添了一份落寞与凄美。

指腹抚过了她修长的眉,如蝶翼般的睫,高挺的小瑶鼻,还有微翕的唇,贪婪地抚摸着,感觉着指下的温度与湿意。

终于他确认了,这是离儿,他的离儿终于还是回到他的怀里了。

满心的欢喜抑制住激动,脸慢慢地倾向了她,唇越来越近,只想静静的贴着她的,感受着她的呼吸,回味着她的香甜。

靠近了,他的唇薄如刀削,她的唇如雨后花瓣。

他的唇带着激动的震颤,她的唇绽放着吐蕊的芬芳。

唇就这么互相的吸引着,越来越近,就在快要接触地瞬间,她的睫轻轻地颤,透过浓睫缝隙,她看到了这张让她浸入骨髓的脸。

“明月,我是不是在做梦?”她低语呢喃,如玉葱般的指抚上了他因相思而更显清濯的容颜。

他笑,从眼底,从唇角,他所有的一切都有愉悦的笑,不言不语,唇就这么印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是那么的软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温暖,是他一辈子的所求。

他的唇是这么的清新,这么的强势,这么的爱恋,是她一生的依靠。

“真的是你。”在低沉而压抑的轻喘中,他抱起了她,往里屋一步步地走去。

一路上他们的唇未曾离开一分一毫,他们如濒死的鱼对水的依赖乱

衣,随着他们的移动,一件件的剥离……

红绫软帐悄然滑落,掩住了满床的春色。

“对不起,离儿,我太冲动了,有没有伤了你?”即墨离懊恼地抚着莫离殇已然显怀的肚子,自责不已。

她笑,温柔地摇了摇头。

他将头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肚子上,惊奇地感觉到肚子里生命的神奇,大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柔声道:“宝宝,爹爹刚才有没有吵到你了?”

莫离殇脸大红,瞪了眼他,啐道:“你胡说什么?把孩子教坏了。”

“什么教坏了?他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你还说!”

“呵呵,好,我不说了,离儿,跟我回西秦。”

“不,我不能走。”

“什么?你难道真看上海东青了?”即墨离急得口不择言。

“你胡说什么啊?”莫离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道:“我被他独门武功封住了穴道,现在一身武功都使不出来。”

“那难道你就这么呆在这里么?”

“我是那种人么?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将五大家的势力收到了手中,就会给我解穴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如果是言而有信之人,就不会成为今日的东王了!更不会娶了你了。”

莫离殇眼一冷,刚才还妖娆美媚的眼变得风刀霜剑:“呵呵,傻瓜,他会利作我,我不会利用他么?我仙魔女就是这么一个任人捏扁搓圆的人么?竟然敢威胁我,我会让他悔之不及的。”

“离儿,你是我的妻子,你把这一切教给我,你跟我回西秦,总有一天,我会踏平了东国,生擒了海东青,让他为你解穴。”

莫离殇感动地看着即墨离,将头靠入了他的怀里,小手抚上了他心脏的位置,轻柔道:“明月,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我知道你宠我爱我怜我惜我,舍不得我受一点的苦,更怕我受到一点的伤害,可是你知道么?在我的心里,你何尝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超越了我自已,你说我忍心看着你为我冲锋陷阵,历尽艰难,而我却躲在你身后安稳度日么?如果我是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爱么?”

“傻瓜。”即墨离将她抱得更紧,冒着青髭的下巴埋入了她如云的美发,贪婪的叹了口她的味道后低喃道:“宠你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不要这么宠我,会把我宠坏了。”

她温柔地笑,将脸埋入他的怀里,唇轻印在了他的心头。

身体陡然变得僵硬,他有些咬牙切齿道:“小妖精,我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难道你还想再来一回么?”

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笑得又有些得意,她将笑藏在了他的怀中,她为能轻易点燃了他的欲火而开心。

突然她抬起了头,一把揪起了他的耳朵:“你说,你有没有碰过她?”

“哎哟,疼死我了。谋杀亲夫么你?”即墨离夸张地叫了起来,看到莫离殇吃醋的小样,心中也是得意不已,嘴上还硬道:“碰谁啊?”

“你还装?说!你有没有碰过那个假装我的女人?”莫离殇完全不知道她醋意横飞的模样在即墨离的眼里是多少的动人,又是多么的风情万种。

看得即墨离眼睛里仿佛燃烧了一团火,把他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了欲火又重新地勾了起来,他邪肆地笑道:“都说是假冒你的了,我还能碰她么?”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检查?”

“这么检查。”说完把莫离殇扑倒在床上,当然他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肚子。

“啊…”莫离殇轻呼,羞道:“讨厌,你才…怎么又要了?”

“一次怎么够?”他邪魅的笑,

“唔…不要,你会伤了孩子的。”

“你在上面就行了。”

“……”

这一夜,即墨离用事实证明了他没有碰别的女人,但后果就是莫离殇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看着她疲惫入睡地模样,即墨离满足地笑了,轻轻地将唇印上了她的额头,柔声道:“离儿,好好睡,我会在你的身边。”

一夜淫雨霏霏过后是清新明媚的清晨,当一抹最亮最纯净的晨曦划亮了大地时,莫离殇的眼猛得睁开。

“你怎么还在这里?天快亮了。”

抬头看着正贪婪注视她的即墨离,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听你这口气倒像是你我在偷情似的。”

“说什么呢?”莫离殇羞红了脸狠狠地揪了他胸前的肌肉,啐道:“这可是在东国的皇宫,一会桃红柳绿就要来服侍了,看见你还不得嚷嚷出去,到时全皇宫的侍卫都会冲到这里来了。”

“我会怕他们么?到时我正好当面斥问海东青。”即墨离嘴上强硬,其实他也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与海东青硬碰硬根本讨不了好,反而会连累了莫离殇,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呵呵,尽瞎说,眼下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我怀着大肚子又没了武功,你就是想救我出去都不容易,现在只能等孩子生出来后,再想办法了。”

“孩子出生还得四五个月呢,这宫里又不比西秦的宫里,处处危机,步步艰险,时时刻刻有人要暗害于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放心吧,要想害我无非是用毒,用计,要说用毒谁能毒得过我?要说用计,就凭那些宫里的女人也比不上我!再说了,海东青也不敢让我出事,除非他想东国灭亡了。所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海东青!”即墨离咬牙切齿,眼中的黑,黑得神光流转,流转间尽是寒光冰雪,再看是却是阴霾席卷。

“行了,你先走吧,晚上咱们再商量。”

“好吧,你要小心了。”即墨离不放心的叮嘱了声后,才恋恋不舍的越窗而去,消失在花丛深处。

莫离美眸看着他远去后,才关上了窗。

“娘娘,您起了么?”她还未及走到床头,门外传来柳绿的声音。

心头微微一凛,从衣柜里取出个瓷瓶,往床上轻轻一挥,顿时遮住了一夜的情欲味道。

“进来吧。”

柳绿端着水侍候着莫离殇梳洗起来,桃红去收拾寝具了。

突然听桃红道:“娘娘,这床怎么湿了?您晚上没有冻着吧?”

莫离殇一动不动看着镜子中冷漠的自己,淡然道:“刚才喝水时不小心洒在上面的,你换了吧。”

“是,娘娘,您以后喝水叫声奴婢就行了,要是伤着您,冻着您,奴婢就是万死也不能赎其罪了。”

这时柳绿将莫离殇的头发盘好了,左看右看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才问道:“娘娘,今儿个您穿正装吧。”

“怎么了?”

“刚才太后传旨来,说宴请各宫的娘娘,您穿着正装才能在气势在压过别的宫的,免得她们轻视于您。”

对于别人的眼光莫离殇并不在意,反正她也是过客,不过想到她要做的事,于是点了点头道:“好,依你。”

柳绿满心高兴地帮她打扮起来,这主子有面子奴才才有面子,皇后根基浅,只有在架式上显出高人一等的气势来,才能不被另外三大家欺侮,才能不被太后看轻。

几顶轿子都同时在慈宁宫的门口落下了。

“这不是皇后娘娘的轿子么?”

一顶蓝色的轿帘被打开了,大宫女从轿中搀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她就是四大妃子之首,张贤妃,是张君的嫡长女,张家,是四大家族中势力最强的一个。

她身穿紫绛镶金百花宫装,面容艳丽无比,一双丹凤眼媚然天然,又暗藏机锋,满头乌丝挽成飞仙髻,上缀数十颗细小珍珠,衬得她容颜晶莹似雪,阳光照了过来,发间星光点点,使她看起来如梦如幻。

她步履轻盈,款款生姿,若杨柳扶风,又似千桃争春,笑语盈盈透着亲切。

只是那眼中冰冷的寒意已然穿透了伪装的温柔。

“皇后娘娘是三宫六院之楷模自然比我们要早些。”第二顶轿中走出来另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她身体偏瘦,穿着淡蓝色的纱裙,长及拽地,迤逦如仙,腰若约束,摆动间那细腰仿佛一折而断,说不出道不明的婀娜妩媚,连她的声音也透着无尽的慵懒妖娆。

莫离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柳绿凑到莫离殇的耳边道:“娘娘,这是陈娘妃,陈宰相的嫡长女。”

“几位姐姐都来了,看来臣妾是来晚了。”最后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姗姗来迟,一个长相明媚清纯的女子立刻在侍女的挽扶下走了出来。

她打扮得并不出众,只是简单的宫装,即不显得太过于招摇,也不显得失了礼仪,可谓掌握得恰到好处。

既然其余两个是张贤妃,陈良妃,这个定是赵淑妃了。

莫离殇威仪的眼扫视了她们一眼后,淡漠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既然都到了,快进去给太妃请安吧,免得太妃久等了。”

“是。”三人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然后跟着莫离殇向慈宁宫的大门走去。

众人鸦雀无声,唯有走路时衣袂摩擦时的沙沙声。

走到头里的莫离殇唇间勾起了讥嘲的笑,太安静了,不对啊,这帮人不是该给她来个下马威么?

“啪”一记耳光的声音破坏了假装出来的安宁。

身体慢慢地转了过去,却见张贤妃怒气冲冲地打了她的大宫女一个耳光,斥道:“怎么回事?连路都不会走了么?居然踩了本宫的裙子?”

“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大宫女清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磕着头。

“不是有意的?本宫看你就是有心的!不要以为你平时得了本宫的宠爱,本宫就会姑息你,要知道本宫能宠你,也能治你于死地,你这贱人睁开眼好好看着,总有一天让你吃不了的时候。”

这明显是指桑骂槐的话,让其余两个妃子听了掩唇而笑。

陈良妃假装和事佬般劝道:“贤妃姐姐,别生气了,左右一个没根没底的贱婢,何必生这气呢?打了她的脸不要紧,伤了你的凤体就不妙了。”

“是啊,是啊,贤妃姐姐就不要生气了,这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还是给太妃请安为重。”赵淑妃也一副天真的样子,拉着张贤妃的手劝道。

张贤妃的脸色由阴转晴,亲昵的将指点着陈淑妃道:“你呀?就是这么天真,这些奴才可不能这么纵着,你要是示了弱,赶明儿不得爬到咱们头上去了?”

“那怎么办呢?”陈淑妃嘟着嘴作出可爱的样子。

“怎么办?”明媚眼里露出阴毒的光,看向了莫离殇,皮笑肉不笑道:“哎哟,倒是忘了皇后姐姐在这里,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该由皇后娘娘处理的,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对啊,还是请娘娘定夺吧。”其余二人附合着。

莫离殇的定睛看着她们,久久不移开视线,看得她们笑容僵在了脸上,变得越来越尴尬,心想,怎么一个无根无底的女人有这么大的威摄力?那眼底的寒光比皇上漫不经心的光芒都让人害怕。

在她们手足无措快要恼羞成怒时,莫离殇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个宫女是张贤妃宫里的,又是得罪了张贤妃,还是由张贤妃自己处理了吧。”

“那怎么行!”张贤妃声音变得尖锐,她是有意的,一来她借着骂清儿的机会出了这口气,二来是逼着莫离殇惩罚清儿,这样她就可以让宫里的人知道皇后无行,居然状着皇上的宠爱越俎代庖到贤妃宫里的事来。

三来是探探莫离殇的底,如果她处理轻了,说明她是害怕自己的,那么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如果处理重了,那么莫离殇狠毒的名声就会传遍了整个宫中,皇后无德就会成为事实。

眼中一冷,莫离殇逼人的眼光直射向了张贤妃,寒声道:“怎么不行了?难道本宫做事还要你来批手划脚么?”

“这……”张贤妃被指责的哑口无言,想了想正待开口,陈良妃笑道:“皇后说得是哪里话来,这不过是贤妃姐姐尊重皇后娘娘,不敢自作主张而已。”

眼中玩意轻闪,看来今儿个她要不管倒被她们看轻了,那么就管吧,只是这管了后不要吓着她们才好。

朱唇轻启,这酷暑中竟然让众人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她轻道:“贤妃可是真要本宫处理?”

“臣妾自然是真心的。”

“好。”莫离殇点了点头,声音清脆而冷漠道:“传本宫懿旨,贤妃宫里的大宫女清儿踩了贤妃的身上皇上御赐的百花镶金罗裙,其罪当诛,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不,不要啊,娘娘救命啊。”清儿听了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看着贤妃,手一把拉住了贤妃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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