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堂随驾时日甚短,却第一次见识到皇家无情,她本想争后位的,见识到雷霆君威后,她手脚都是软的,夹了半天,一片菜叶都夹不起来。
朱厚照抬头瞥了她一眼,王满堂立刻跪伏在地:“奴婢有罪,求皇爷恩恕!”
“孙瓒,你来。”朱厚照发现王满堂,难堪大用,兴趣萧索。
朱厚照吃了两口菜,垫垫肚子:“华南,朕第一次落水,也是你诊治的吧?”
华南刚松口气,又被提溜出来:“回万岁,是臣主治。”
“给朕用药,是韦霖同意的,对吧?”
朱厚照眼眸一挑:“让韦霖滚过来,朕有事问他。”
张锐内心一突,皇帝在逼他,逼他动手,皇帝还有什么底牌?莫非已经有太监再次投效了他?
他目光游弋,怀疑郑通和孙瓒。
旋即神色黯然,只要皇帝肯授予权力,一定会有底层太监,宁愿享受一天风光,也会投靠皇帝的。
这才是皇权。
“奴婢遵旨。”
“打发人去传,饭后朕就要见到人。”朱厚照就是在逼张锐,要么玉石俱焚,要么跪下求饶。
只要他健康,就会有无数太监投效,他永远不缺忠犬。
张锐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东厂二把手,是张永坐下走狗,张永是东宫伴读出身,能倒向文官,也能再次投靠他。
他斗不过前朝,还斗不过太监?
摆在张锐面前两条路,弑君,或投效!
而一旦投效,主动权尽失,生命掌握在皇帝手中,还会成为前朝眼中钉肉中刺,再无合作的可能。
张锐纠结之极,明明胜券在握,仅一顿饭的光景,朱厚照就拿回了主动权。
因为朱厚照证明了自己是健康的,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张锐仰头,看着吃得优哉游哉的皇帝,他就知道,自己败了,铤而走险弑君,需要等深夜偷偷进行。
而皇帝借处置刘良女的机会,传诏入紫禁城,又诏韦霖觐见,把留给张锐的时间缩短到一顿饭的功夫。
除非张锐能在一顿饭时间内,弄死皇帝,否则他绝无翻盘的可能。
问题是,皇帝健康地吃饭,导致他手下人心离散,不可能有人随他弑君,他败了!败得彻底!
“奴婢求皇爷开恩啊!”
张锐磕头如捣蒜:“奴婢被猪油蒙心,错信张太监唆使,在择储之事上左右摇摆,辜负皇爷重望,求皇爷恕罪,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他避重就轻,择储之事是毛澄上疏奏报之事,想拉张永下水。
朱厚照认真品鉴美味菜肴,他循序渐进,步步紧逼张锐,也在试探刘良女的真正身份,结果试出来了。
殿中响彻张锐的磕头声,华南脸色狂变,张锐叛逃,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届时他该如何解释!
“择储?关你东厂何事啊?”
朱厚照吃至三四分饱,他刚刚醒转,身体虚弱,不宜多食。
他语气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