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竞争有合作,绝非铁板一块。
而朱厚照座下的钱宁、江彬等远不如刘瑾,懂得拉拢分化,而是统一视为眼中钉,谁不当其门下走狗,就栽赃陷害,搞得前朝视其如小丑。
会搞政治的张永,则作壁上观,所以杨一清与其为友。
“喝完出宫吧,代朕向杨师父问好。”朱厚照笑道。
张永傻傻地望向皇帝,咱们刚完成政治交易,难道不该做成朋友吗?还喝?
可张锐又端上药来。
“昨日内阁将题本送到御前,河南巡按使许完纠察风纪,奏报汝弟张容,趁去岁河南干旱,侵吞良田七千三百亩。”
朱厚照伸手,孙瓒将题本送入皇帝手中:“这道题本,是正德十五年十二月送入京师的,批复时间竟是二月十六日,而且,上面没有司礼监批红。”
“魏彬,你给朕一个解释!”
魏彬吓了一跳,和颜悦色的皇帝,忽然变脸,闻听此事,心里头一抖。
此奏是他压下来的,应该在司礼监,为何从内阁送入豹房了呢?
一定是温祥干的!
可内阁为何要配合温祥,害他魏彬呢?
“回皇爷,去岁十二月时您忽然病重,奴婢一腔心思皆记挂在您圣体之上,心思粗乎,批漏了!”
啪!
朱厚照直接甩在他的脸上:“一派胡言!”
“大明要务压在司礼监的肩膀上,天下大事皆由尔等批红,你一句粗乎,能让百姓的损失找回来?”
“七千三百亩良田,多少百姓的口粮?”
“你一句粗乎,害了多少人!”
魏彬算明白了,皇帝在张永身上没得到足够的政治回报,放弃张永的同时,将怒火撒在他的头上。
之前皇帝有多么和颜悦色,这会儿就多么怒火滔天,对比鲜明!
“奴婢有罪!”魏彬撅起屁股,他不敢辩驳。
司礼监批红是有时效性的,内阁有催促权,按照正常流程,内阁会催促司礼监批复,可内阁并没有催促。
魏彬完全可以抓住漏洞,把锅往内阁头上扣。
可他不敢,或者说,他想留一条后路。
这才是朱厚照最生气的地方。
“不中用的废物,拖出去,和华南一起,杖毙!”朱厚照目光森然,老虎不发威,当朕是病猫?
魏彬瞪大眼眸,漏批算不得什么大事,历代掌印太监,几乎每日都有漏批的奏疏,却没听过,因为一道漏批的奏疏,直接把掌印太监给杀了的先例。
张永也傻了。
之前朱厚照对魏彬温言细语,如沐春风,对他才是风刀雪剑,谁能想到,皇帝忽然变脸了,直接对魏彬喊打喊杀!
张永蠕了蠕唇,终究没敢帮魏彬求情。
“张公公,快喝了吧,莫让皇爷等急了。”张锐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皇帝正在气头上,张永敢再啰嗦,皇帝的屠刀肯定斩向自己,张永一咬牙,直接喝进去!
十八碗半御药,全都喝进了张永的肚子里。
而魏彬小声啜泣,见张永把药喝了,觉得戏做得差不多了吧?
“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朱厚照没跟他开玩笑。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魏彬是真懵了,我以为你是敲山震虎,谁知是意在沛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