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怎么，天马门那群被幻术迷惑的弟子也忠实地维持着安静。

方才剑拔弩张的树林里，此刻居然只有风声在回荡。

“倒悬天，从来不是什么善地。”

许久之后，韩风啸悠悠开口，像条被打折了脊背的老狗。

明明他占据的周弋的身体还很年轻，但此刻流露出的气质却疲惫苍老胜过耄耋老朽。

“门中所有弟子，每年都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提交一定额度的贡献点，据说自立宗以来便是如此。”

“违背此条规则的弟子，不论身份地位，斩无赦！”

许是这夜风太过寒冷，王成竟狠狠打了个寒战。

“当然，宗门花大力气栽培的弟子，自不能直接让他们去死，这样未免太过浪费。”

“因此，为了让他们在死前发挥最后一丝余热，宗门会安排他们参与一些堪称送死的任务，用命去打探情报。”

“而这，就是征召任务。”

脸上挂着惨笑，韩风啸连站都站不稳了，在一连串枯枝断裂的声音中，他跌坐在地面上，那副模样比自己接到征召任务都难受。

但王成只觉得莫名其妙。

“韩前辈有所不知，我并非因任务点不够而接到任务。”

王成索性也在韩风啸对面坐了下来。一位百年前的内门弟子，这对他了解宗门大有裨益，而且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当时离开的原因也不怎么愉快。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小心地藏起眼底的兴奋，王成试图为前辈鼓劲。

“嗯？不是贡献点的缘故？”

韩风啸猛地抬起头来，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看他左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不知怎的，王成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我突然告诉他，刚才我开玩笑的，我就是因为贡献点不足被安排来此，这老家伙会不会突然抽过去？”

感受了一下韩风啸周身远超自己的灵气，王成还是理智地压住了这个念头。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看着韩风不顾仪态地啸仰天长啸，开始用奇怪的声音污染自己的耳朵，王成还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韩前辈，正如我之前说的啊，我可是被瘟部强制摊派的。”

怕他听不懂，王成还特意在瘟部二字上加重了音调，并鼓动了一下血影刀法。

“斗部和瘟部的矛盾居然到了这种程度吗……”韩风啸很是感慨。他当年还在倒悬天时，虽被分配在瘟部，但记忆中自己和斗部的矛盾也只是停留在“相互问候对方女性亲属”的程度。

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公然坑杀对方天才的地步吗？

只可惜，眼下可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虽然得知了王成并未真的被宗门放弃，但“征召任务”的名声太臭，哪怕他真身是结丹前期，但以此刻的状态，仍旧没有太高的把握。

“小友，以倒悬天开宗祖师的名义，我们暂时结盟吧。”

摸了摸衣角，将那块灰不拉几的石头重新塞进右眼，韩风啸突然开口，语气竟是那样的温和。

“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在这次任务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