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转角碰到的指导员,以及后来得知的消息,都隐隐给自己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之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莫名想起了上月末,妹妹从庄园回来后给自己发的图片,以及消息。
妹妹在庄园时见到了京省植物园救了她们的那名军人。
紧接着还有一张合照,林纭先在其中看到了笑着的妹妹,也看到了陈列以及那位救命恩人。
妹妹也告诉了自己,那人在庄园给她解了一次围,至于什么,妹妹却没有告诉自己,。
不论解了什么围,如果之后有机会见到,必要感谢。
只是眼神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了陈列。
她与陈教官虽然有不愉快的模拟审讯那次,但后续的药膏,基地医院的事情,她都记得,一直没忘。
他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林纭去了卫生间。
只是在洗漱时,盯着镜子有些略微出神。
说到底既来之则安之,在此之前便焦虑,不像她。
先不说今晚她们几个议论的那月中宴会有概率性,一层50人都不止,不一定会选上自己。
再者看见他们两个还是上次在基地医院。
根本没影的事,想这么多干嘛。
只是让林纭没有想到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管不顾的也想要逃离这里。
这三天内谢则总是下午前来疏导,硬要说的话,更多的是在看自己。
而林纭在那晚得知那个消息后,心中的不妙日渐发酵。
以至于后面他们仅仅只例行疏导,除此之外交流很少。
沉寂被打破,谢则率先开了口:
“今晚会启程返回海省”
“噢”
林纭回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已经过去三天了吗?好快。
“时间过的还挺快”
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林纭手指动了动。
温度通过手掌传递给自己,由于肌肤相触的疏导,手掌贴合效率更快,林纭的右手没有再戴手套。
此时被紧握住的右手,不一会儿掌心便出了些薄汗。
没几天就三月中旬了,原来已经春季。
天气渐渐回暖,属于北方地区的A市,因为待在导塔里很少出去倒是有些迟钝了。
能看得到的,只有窗外云雾缭绕的风景。
她在这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山峰,老家倒是也能看见,但只能隐约看见山的轮廓。
偶尔空气好时,倒是能看的更清晰些,却还是远在天边。
而在导塔高楼向外眺望,恍如身在此山中。
“下一次见面不知何时了”
谢则手指轻抚着林纭细腻的手背。
自那日将她们从刀楼救出时,尚且未发觉,但再次相见,这感觉便是清晰了起来。
谢则抬眼,林纭对未来真的一无所知吗?
周身环绕的哨兵气息,不同于其他哨兵。
他明知,却无法问出口,他也明白,无法问出口。
许是又突然安静下去,林纭开了话茬。
顺便低头躲过被人紧盯的目光,她有些不想和他对视。
“对了,那天还没和你说谢谢,把我送到了休息室内”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还是要的”
先不说别的,这三天内,只要谢则前来,后续下班前的时间都续上了,赚着朋友的钱,多少有点别扭。
毕竟这个人对自己还挺好的,而从前对她好的人……很少。
兀的抬起头,她有些不懂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移开目光,低下头。
是在想逃避吗?逃避一个真诚看待自己的人吗?
林纭直视着谢则,笑着道:“我还会在导塔待上几个月的,到时应该还能等到海省一次的吧,到时候我们不就见了?”
谢则都看在眼里,这一刻的林纭像极从前自己见过的她,如果是林纭,不会逃避的。
他轻笑,“对,是我愚钝”
“今日就到这里吧”
林纭有些恍惚的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时间过的真的快,平添几分不舍。
“你们几时出发?”
“7点”
“等一下,我有点好奇,你们怎么来的。”
“各省市机要部门有固定前来导塔的传送门”
谢则站起身,走至林纭的身旁。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看不够,叫他如何看够。
实践行动结束后,便是分配,已近在咫尺。
“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对着我再复述一遍,小纭”
林纭看着谢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轻声道:“如果未来我有任何难处,去找你”
“记得就好”谢则摸了摸林纭的头发。
谢则背过身,往门口走去。
林纭看着谢则的背影,话已经说出口了,“谢则,你们哨兵任务也挺重的”
谢则顿足,却没有转过身。
林纭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说了出来,“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即使为了见你”
虽然只有背影,却还是叫林纭抿了抿唇,一个严苛,一个谢则,温柔的叫人无法招架。
“再见”
即使这样,已经够了,他多少也有了一席之地,不是吗?
别离常有之事,自母亲和哥哥去世后,与父亲表面生疏,他在L市长大。
他还记得大学入校前,爷爷对他说,到了大学待人要亲善,互助。
他不想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失望。
入校时,一抹小巧的身影就这样撞入自己的眼底。
他看到了需要帮助的人,是同寝室的人拉着他来到了寝室大楼口,协助学长们帮忙。
虽然他们也是新生,但一上午的时间都是报名入校。
他起先没有注意到,直到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身影慢慢走到寝楼门口。
别人都有人相伴,只有她,东西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却没有将她压垮,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眼周围。
就在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底闪过惊愕。
只见她将行李箱移到女寝楼门口,单手拎着足有自己一半的行李箱,一手一个,就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上去。
他的脚步顿住,手也默默收了回去。
最后看到的,只有一步一步向上而行留下的背影,那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直到“天空裂变”后。
电梯中,思绪回笼。
谢则捻了捻垂在身侧拂过林纭发丝的手,柔软的发丝从指缝溜去,仅留有余香。
他见过那样的林纭,也只有他。
林纭愣愣看着前方的墙壁,她莫名感到一股哀伤。
谢则是个好人。
她突然懂为什么谢则会那样对自己说了,想必真的知道什么,但无法和自己讲明。
是想对自己说,即使最后无所依时,可以去找他吗?
可如果她真的那样做,该有多自私。
更遑论后续的一切是国家的安排,她享受着国家带给自己的一切,那份力,是非出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