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十五年前事情吗?”
一路上,乐伍想过提审会问些梁恩恩一案的事情,却没想到,问的却是十五年前的一桩旧事。
他缓缓垂下头,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根据我们的再次调查,发现十五年前的这起案情有疑点,你确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唐文一字一句的说着话,眼睛一刻不离乐伍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我不……”
“郑光明!”
“如果连你自己都选择抛弃从前的你,往后还有谁会记得,你郑光明!本来就是光明磊落的人!!!”
在身旁人拍案而起时,唐文和张如画实际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即使是严苛,也微微有些愣神。
张如画很快将林纭拉下。
不是他们反应迟钝,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一向给人以温和平淡的林纭进化者,突地一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那人死咽活气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被突然打断的乐伍,也就是郑光明,闻言只觉心口发涩。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郑光明,我现在问你,十五年前的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似是那一喊声,将麻木的自己短暂拉回,他哑声道:“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我是好人,你们星警局让好人蒙冤,十年牢狱啊!!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
这一句话,历经数年的时间,给了众人当头一棒。
“那么我现在问你,梁恩恩失踪当晚,你去没去过南街。”
“我……去过”
这一点,他们早就知道。
“但我刚走进南街口,就折回了。”
“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不讲。”
“我讲了你们信吗?”
唐文和张如画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请详细讲讲,你从下班后一直到南街来回时,都发生了什么。”
郑光明沉默了片刻,娓娓道来,声音里满是平静。
“…… ……”
“在我下班后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当我得知来人是谁时,无比的惊讶。”
“那人声称是十五年前我救的人,想当面对我道歉,当时的我虽然狐疑,但还是相信了,我跑去了南街。”
“那当时既然到了南街,为何没有直接进去找到那人,去质问为什么”
“呵呵,你们这么想没错,因为我当时去南街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最终在刚踏入南街的时候,我想通了,就直接回家了。”
“那时返回后,恰逢他和哥们碰头,正好去买菜,也帮楼下的店家搬了东西。”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在进去一瞬就出来了。”
“监控,南街口附近的监控”
唐文摇了摇头。
“哦对,这个监控,就是梁恩恩失踪案硬安在我头上的证据。”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郑光明,沉默半晌后,扣了扣铐着自己的银色手铐。
“当时从南街出来时,周围已经快暗了,我想着回家去,也没停留。”
“那时候心乱如麻,我记不太清周围有没有人了。”
“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的手机里,有联系方式,但那次之后我把那人拉黑了。”
“证人性别”
乐伍静了静,似是在回想听到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细,乍一听像是女人,但总感觉怪怪的,而且听着有点熟悉。”
…… ……
后续一些必要的问题问完后,静谧的空间内,一时只听得到人的呼吸声。
乐伍没忍住问道:“星警同志,我家人现在还好吗?”
唐文和张如画下意识看了过去。
林纭闻言抬头看向了乐伍,只听得乐伍喃喃。
“前段时间大哥他们都来看我了,看见他们好好的就行,他们还告诉我,梁妈也找到了,现在就等我回去”
“梁妈身体也不知道还遭不遭得住,早就让她不要劳累,现在好了,身体不好,我也看不了她,她想我也没办法来看我了。”
多愁善感是人的通病,林纭听着如家常话般的唠叨,心脏钝痛,她和他们本不相熟,但善共情,是她的弱点。
她几欲张口,却还是哑然了。
“他们很好”唐文接着道:“郑光明同志,感谢配合,等我们查清,还你公道。”
之前林纭想问的话,直到出门也没有问出口。
她想如果要问,应当还他公道后再来。
而不是以服刑人员与‘公职人员’的身份审讯时,间接的询问。
郑光明被带走时,如同被带来时一样,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晰。
虽然那人做的事情不道德,但这么久都过去了,他也没有很介怀。
只是已经到南街口,他想了想还是原路返回了。
现在的他想释然,可那人的沉默、逃避,害的却是从前的自己。
即使现在的他想,但从前的他不想。
返回的路上,唐文嘱咐着。
“他们一家来看过这里,有意隐瞒,我们就不要多说什么。”
张如画点点头,“还有,询问郑光明证人性别时,郑光明也不清晰,但有一点当时的郑光明觉得熟悉,那么在他十五年生活的地方,也要再次筛查。”
“去查有没有十五年前突然离开,近段时间回来的人。”
“还有,林纭进化者啊,往后可不能如此冲动了,凡事也要讲究循循善诱,今天更多的还是个例。”
“我明白的”
严苛此时在一旁静静跟随着,原来向导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如果共情太深,于进化者来讲,会很辛苦。
他们注定会经历更多事情,而这仅仅是哨兵团众多接取任务中的其中之一。
严苛默默走到向导的一旁,不经意间握住那格外冰凉的手掌。
林纭垂眼看了一瞬,抬头轻声道:“我没事”
所幸前面的两人很是专注,倒是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动作。
直到站定在车前,林纭挣开了两人交握的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