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卉记得那个学期，她打算学期结束后就回家。但就在这时，传来了希望之音：五中的校长白凤羽赶来了。她表示她愿意支助这个孩子一直读完初中。这真是破云而出的红日！程卉觉得自己的人和前程都被这位美丽的校长照亮了！白凤羽，她就是朝阳丹凤！

就在程卉欢呼雀跃的时候，她的朋友告诉她：太惨了。八中的校长苛烈夫拒绝了这个支助。

全校的学生哗然。甚至有些老师都倍感愤怒：学校，究竟是为了培养人的，还是扼杀人的？

而程卉本人，是最可怜的。她一直无法相信这是校长的决定，一直认为，有人支助她了，她是可以读完初中的了。为了让这个小姑娘放了寒假之后不要再到学校来报到，苛烈夫亲自找程卉谈话：“芭蕾，是要凭你自己的实力拼上去的。在舞台上，你是要绽放你自己的花容，而不是靠一团乡里乡亲的人拉驴抬轿地把你硬抬上去。五中的支助，八中决不接受。你，学期结束后回家吧，不要再来了。”

乌云总是长遮日。程卉没有办法，她只能打申请退学。但是谁也没想到，程卉的退学申请书刚刚交到苛烈夫的校长办公室，白凤羽就坐到了程卉的家里在等她：“下学期，你到我五中来上学，好吗？学费，我给你全免掉。你们家生活有困难，这件事我会一直挂在心上。到时候，我们会酌情考虑，是给你发放助学金还是助学贷款。再或者，大家捐款帮助你度过困境。”程卉的泪，忍不住地流。面对这样的好人，她有什么理由说“不”呢？唯一遗憾的是，她觉得一进五中，她的芭蕾路就断了。因为五中没有芭蕾老师，全是东方舞种。程卉必须改换门庭。以后，她一登场，将不再代表西洋舞，而代表东方舞。这个“意义”，在程卉心里是没有意义的。她只是很悲伤地听白校长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前怎么跳的，以后也怎么跳。我们会支助你在芭蕾的路上越走越高的。”程卉觉得，这只是白校长的心愿，没了老师的指导，自己是走不高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就是缺钱才跳不了芭蕾的吗！我先到五中学跳传统的中国舞。我只要去上学，就能免学费，就等于挣到钱了。等在传统舞跳得我有本钱了，再回来把剩下的没学到的芭蕾全学掉！”她眼里的路，虽然崎岖，但还是有希望的。她欣然答应了白校长的所有安排。

就在程卉打起精神，暗下决心，决不受制于穷困，硬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的时候，苛烈夫得到了一个五中的内部消息：五中对程卉的培养计划，也就是让她照八中教的那些，继续练习下去。然后在文化上对程卉熏陶熏陶，最后，让程卉“大胆独创”，就算是她白凤羽在传统舞蹈拓宽上的“重大成就”了——地道的中国芭蕾！这简直就是一记重击！轰得苛烈夫在自己的办公室都失去了优雅。他一个多星期都坐不住，痛骂白凤羽的奸险心肠：竟然把自己丢下的学生捡个现成，连演出服都不换，只是声称一下，这是因为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多民族国家，那些服装是一些很少数很少数的民族的固有演出服，就混过去算了？没错，人，是黄色的脸，是典型的传统中国脸；身材，苛烈夫相信未来一定也是典型的中国身材，但是衣服……苛烈夫也承认，衣服这个东西，是有流行服装。以前，大家都是不会穿西装的，现在大街小巷的穿西服的很正常，而且这就是中国。的确，不能因为人穿西装了，就说人不中国了。而且传统这个东西，苛烈夫也承认，的确很难说。唐朝的是传统，清朝的也是传统，不能因为是多民族融合的了，就不传统了。没错，传统是在变化……是的，我们的国家，传统的精神深处就刻着不排外……是的，我们不能传着传着把不排外的精神传成了排外了，反而不传统了……但是一到程卉演出了，就必定穿芭蕾式的“流行服装”，他只能以暴跳如雷回应。

他心中不平：这个白凤羽！这几年一直把手往拉丁美洲伸——这个是她的成就，那个是她的功绩……问到她，她的办学宗旨是中国传统舞，怎么成了跨越国界的大杂烩了？她就很不脸红地答：艺术的交流是无国界的。我们的国家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孩子们有才华，中外结合，搞出了个新流派。作为长辈，只能笑纳，不能把自己的好孩子排挤到外面去流浪！

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以菩萨心肠的面目，把她的媚惑手直接伸进了苛烈夫的兜兜里，还让孩子们都在心里觉得她是个慈母，自己是个蛮不讲理的暴君！他咽不下这口气：“想不通这个女人的胃口怎么这么大的！当真以为她是条母龙，能生十个儿子，个个不同，个个英雄！”

——未完待续，下周六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