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贤推辞了几次之后,方敢落座,躬身禀道:
“微臣匆匆而来,并不清楚宫中情况,但臣想,此刻并无其他异常通报,想必宫中应当大定了,阉……”
他本想说阉党,但想想不妥,嗣皇帝都未公开发难,他怎敢妄言呢。
于是改口接着道:
“宫中应当很快便会安排奉迎使者前来迎接殿下进宫,宫中想必正将大行皇帝小殓,准备治丧之事了。”
朱由检明白这些,又道:“……皇后居功至伟呀,也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皇后具体情况,微臣尚不知晓,但此次殿下得以确立,皇后娘娘属实功不可没。”
张惟贤说到她一脸敬慕之情,忽然想起皇后信使曾给他带的话,便一脸郑重道:
“娘娘信使还给臣带了话,要臣务必确保殿下安危,保护殿下顺利继位,还说……还说……魏公意图作乱,若她遭逢大难,请殿下除奸,为她报仇,此外,皇后特别嘱托殿下进宫之时,最好不要食用宫中饭菜茶点。”
朱由检眼中厉光一闪,很想咒骂魏忠贤几句,继位之后首桩大事定要铲除阉党,但看了看张惟贤,不确定此人是否可以交心,还是忍住了,但他有兵,应笼络为自己臂助。
他的脸色迅速恢复平静:“本王知道了,此事你不可再对他人提起,知道吗?”
张惟贤唯唯连声,不敢多言。
“其实,魏公公劳苦功高,皇后此言未免多虑,咱们不用过多解读。”
朱由检现在还不能与魏忠贤撕破脸皮,不得不略为缓和,接着换了亲近口气看着他道:
“张国公作为我大明名将张辅的后人,不比寻常啊,想当年英宗皇帝在土木堡遭遇险变,而张辅公为保英宗皇帝不惜捐躯报主,此等英烈,至今让人感佩,何其壮哉?你作为张公的后人,宜当引为楷模,尽忠报国,不忘家风啊。”
张惟贤不是蠢人,明白嗣皇帝的意思,便是要他在此非常时期效法先祖,忠贞不二,不可站错了队。
随即跪拜表忠道:“还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像先祖那般报效嗣皇帝!”
朱由检为表笼络,赶紧起身上前,亲自扶起了他:“私下相见,何必多礼。”
待他起身,随即又将刚刚准备好的一件礼物拿了出来,温言道:
“虽说此刻国丧,但对于本王来说,却也是极为特殊的日子,这个碧玉螭首带钩便赏给你了,也是作为皇室和张家祖祖辈辈特殊之谊的见证,拿着吧。”
“殿下,不可,这……这……微臣如何承受得起呢?”张惟贤连忙跪倒,受宠若惊。
带钩乃一个人须臾不可离的贴身重物,嗣皇帝赏赐这个,岂不是表明他日后要让自己成为心腹重臣吗?
朱由检连忙扶起他:
“对本王来说,国公今夜之举,无异于拥立之功,本王如何能不重报?只可惜你也知道,本王生活一向清简,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区区带钩,还有些不好意思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