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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伏诛

朱由检当即下达谕旨:

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具已洞悉,窃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恩宠,忠贤不报国酬遇,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擅作威福,难以枚举……朕思忠贤等不止窥攘名器,紊乱刑章,将我祖宗蓄积贮库传国奇珍异宝金银等朋比侵盗几空,本当寸磔,念梓宫在殡,姑置凤阳。客魏二犯家产籍没入官,其冒滥宗戚俱烟瘴永戍。

按魏忠贤的罪状是死有余辜的,念在先帝殡丧期间不宜开杀戒,始从宽发落,对于魏忠贤而言,虽免一死,但实际在政治上判处了死刑。

与此同时,朱由检又给各部院衙门发去了敕文,表明了他要促成“维新之治”的决心,对遭到客、魏迫害的人士,应褒赠的即予褒赠,应荫恤的即予荫恤,应复官的即予复官,应起用的即予起用,应开释的即予开释。并且下令,拆毁所有魏忠贤生祠,折价变卖资助边饷。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魏忠贤这个政治暴发户在贬往凤阳的途中还要摆出威风凛凛的架势,俨然昔日九千岁模样。

他在出京时,前呼后拥的卫队、随从达千人之多,都是他平日豢养的私家武士,身佩兵器,押着满载金银珠宝的四十辆大车,呼啸而去,给人以意气扬扬、雄心未已的印象。

这一消息传入宫中,再次激怒了朱由检。

他立即让卢象升给兵部发出一道谕旨:

逆恶魏忠贤,本当肆市以雪众冤,始从轻降发凤阳。岂巨恶不思自改,辄敢将畜亡命,自带凶刃,环拥随护,势若叛然。朕心甚恶,着锦衣卫即差的当官旗前去扭解,押赴彼处交割明白,所有跟随群奸即擒拿具奏,勿得纵容。

魏忠贤不知怎么回事,一路上更加悠闲自在了。

他经由良乡、涿州、新城、雄县、任丘、河间、献县,于十一月初六日抵达阜城县南关,还找了个旅舍宿夜。

直到获悉皇帝已派锦衣卫出京前来扭解,知道必死无疑,这才惊慌失措。

他长叹僵卧,半夜起身,随解所携之带,悬梁自尽。

他的贴身太监李朝钦梦中惊起,也自缢殉葬。

隔了几个时辰,家丁六十儿听不到房中动静,开门一看,二人都已气绝。

魏忠贤的随从们急报知阜城县衙门,远近为之震动,看热闹的人拥挤杂沓,四十辆车的行李大多在混乱中散失,随从人员也逃亡一空。

而魏忠贤自缢的那晚,旅舍外有京师来的文人在唱一首《挂枝儿》小曲,为他催命: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寥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裯。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冬冬,更锣三下。梦才成,还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谒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鼓四敲,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凤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月,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冷,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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