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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纨绔少年的浪子回头(十五)

第五十七回绿帽郭康的怒火

从洞房花烛夜开始,郭康就深深地怀疑沐婉凝了。

郭康成年后,郭侯爷为他订亲,是进士出身的吏部郎中的女儿。新婚之夜,郭康勉强折腾了一晚都以失败告终。恼羞成怒的他,狂扇妻子的耳光,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从此,他就厌恶和妻子在一起,而是去找新的精神寄托去了。

接下来,就是郭康妻子和小妾离奇死亡……更奇怪的是,她们都火化了。而文信侯府的解释是:她们得了恶疾,怕传染。

当然,少不了花费大笔大笔的银子。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郭康结识了他的好基友:另外一个侯爷世子的跟班,原先在街上混吃混喝、打架斗殴的混混,库其布。

这个名字有点怪,据说是他出生时,姓“库”的父亲正好做生意赚了七匹布。本来取名“库七布”,跟了侯爷世子后给他改名“库其布”。

郭康和库其布一见面就成了好基友。

利用郭侯爷的关系,郭康运作让库其布进入了锦衣卫。这库其布,心眼灵活、善于社交;办事时干净利落、心狠手辣,赢得了“七匹狼”的称号!十多年来,从一个大头兵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顺天府锦衣卫千户所百户,手下有一百号人呢。

不要认为一个锦衣卫百户是芝麻绿豆官。除了皇亲国戚和有爵位勋贵,其他诸如一品大学士、尚书侍郎……锦衣卫百户要把他们拿下并严刑拷打都不带皱眉的。

和沐婉凝成婚的第二天,郭康就闷闷不乐地找到库其布。

两人见面后,库其布道:“听说你又成亲了!”

郭康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只是,我怀疑那个女人不是完璧之身,但我又没有证据。”

“什么?她敢给你戴绿帽!你说,要我怎么做。”

“你可不要轻易动她!毕竟她是云国公府嫡女,本身有县主爵位。我就想知道,是那个王八蛋给我带的绿帽,我咽不下这口气。动不了她,我还动不了那个混蛋?”

“嗯,让我想想。如果真有那个混蛋,只有三个可能:一是原来云国公府那边的青梅竹马,这个可以排除,如果有早就订婚了;二是上京路上遇到的风流才子;三是京师人士、包括家里。但无论怎么样,那个混蛋地位一定不高。”

“有道理!我的锦衣卫百户大人,我就指望你了。”郭康道。

“请你放心,我马上派一个资深的锦衣卫高手,沿着她进京的行走路线调查。但你在文信侯府也得调查,你懂的。”

“你是说,我那个庶弟?”郭康若有所悟。

郭夫人生了郭康以后,又生了两个孩子,但都夭折了。后来,她的通房丫头被郭侯爷收房,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四公子郭侃。郭侃比郭康小了十八岁,现年二十四岁。

郭侃和郭侃不同,长得身强力壮、阳光帅气。他十八岁成婚,妻妾生了两个儿子,但都夭折了。这个时代,无论贵人、平民,婴儿夭折率都很高,郭侯爷其她妾室也无所出,头发都愁白了。

“宁杀错、不放过!”库其布眼露阴狠的光芒。

说完,两人又开始密议当侦探的细节……

回到侯府,郭康想按照库其布的方法去探查。

贴身小厮禀报道:“世子,四爷在世子夫人那里学书法。”

郭康大怒:“什么四爷!那只不过是庶子!”一巴掌挥过去。

“是、是,是郭老四,奴才说错了,多谢世子教训!”小厮点头哈腰道。

郭康大踏步朝沐婉凝所住小院(郭康住小院外耳房)走去。

快到院门口,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年女人拦住道:“世子,要见县主,须得先行禀报。”却是管事嬷嬷之一的容嬷嬷。

郭康心头正怒火万丈,见她拦路,照样一大巴掌扇倒在地:“你一个奴才,敢拦本世子!”

容嬷嬷倒地大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曾嬷嬷和胡氏跑出来。曾嬷嬷厉声道:“世子,我们是皇上派来的。如果你对皇上不满,老身马上进宫请皇上撤回我等。”

胡氏道:“你才是个世子,就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反了你了!”

这下惊动了郭夫人,她赶忙跑来,路上了解了一下情况,心头叫苦道:“这孽障!怎么这么糊涂哟。”

紧赶慢赶到得小院门口,见郭康还梗着脖子在那里叫嚣。郭夫人上去一个巴掌:“你个孽障!敢对嬷嬷无礼!给我跪下!”

挨了一巴掌,郭康本来要发飙,却见是母亲。他捂着脸道:“母亲,您从来没打过我!”四十二岁的男人,竟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哭起来;同时扑通一声跪下。

郭夫人已经六十岁了,她颤巍巍道:“你个孽障,嬷嬷是皇上御赐的,县主金贵无比。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快给嬷嬷道歉。”

同时转身对丫鬟道:“快去拿药膏来,还有银子。”

满脸堆笑道:“容嬷嬷,是老身教育不好。这孩子伤了您,老身赔您汤药费,请您老不要计较。”

容嬷嬷刚才挤出了几滴眼泪,还挂在嘴角。她得意洋洋、阴阳怪气道:“不听本嬷嬷的,就是看不起皇上。”

郭夫人再次大声喝道:“还不道歉!”

郭康心里恨极,嘴里一字一句道:“对、不、起,容嬷嬷!”

“哈哈,老身可当不起侯爷世子的道歉。”容嬷嬷高昂着头。

“当得起、当得起。”这时丫鬟跑来,郭夫人拿过药膏和二十两银子:“请嬷嬷笑纳,改天老身摆酒席给嬷嬷压惊。”

“嘿嘿,挨一巴掌二十两银子,划算。”容嬷嬷嚣张道。

郭康忍受不了,转身就跑了。

这时,沐婉凝清冷的声音传来:“婆婆,既然世子这么爱打人,送去西南边陲;那里经常和南蛮打仗,说不定他可以立功呢。”

郭夫人赶忙进屋:“我的好儿媳,县主殿下。他今天喝多了黄汤,该罚。看在婆婆份上,别和他计较。”说完,亲热地拉着沐婉凝的小手。

按年龄来说,沐婉凝完全可以当郭夫人孙女,地位又高。郭夫人心里其实非常喜欢、疼爱她,平时对沐婉凝也是嘘寒问暖、宠溺无比。所以,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把沐婉凝哄好。

沐婉凝道:“婆婆,看来,侯府家教还要加强哦。”

“是是是,我的儿。我们婆媳是一家人,回头我好好责罚他。”

这时,躲在一旁的四公子郭侃小心翼翼过来:“见过母亲。”

他是通房丫头生的庶子,要称呼郭夫人为“母亲”;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能称呼为“姨娘”。

“你在这儿干什么?”郭夫人对他可不客气,严厉道。

“启禀母亲,孩儿在这里向县主嫂嫂请教书法。”郭侃回道。

沐婉凝微笑道:“四公子好学,见我这里有大才子书法,见猎心喜,就痴迷地揣摩起来。”

郭夫人马上变笑脸:“哟,凝儿这里有大才子书法呀。可以给我看看吗?”

“婆婆要看,请。”沐婉凝挪过身子,请郭夫人到书桌前。

“好字!好字!我都爱不释手了。不知道是哪位大才子,可以请来做侯府私塾先生呢。”

“呵呵,这位大才子可请不来呢。人家是位隐士高人,浪迹江湖、行踪不定。据说,那风行天下的《西游记》就是他所著。”

“呀!你说的是寿南山先生啊。凝儿,我可听说,他有五百多岁了也。”话题,慢慢被带偏了……转到养生、长寿等方向。

说起来,郭夫人对沐婉凝可是疼爱到骨子里了;后来知道她怀孕后,更是爱得无以复加!居然还有点隔代亲的意味。

郭康气愤愤地跑到京师太白楼,占了一个包房,点了几壶好酒,一个人痛饮起来。喝到酒酣处,大呼小叫道:“凭什么、凭什么!庶子、贱人!”

这时,他的贴身小厮蹑手蹑脚进来:“启禀世子,老四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说!”郭康把杯子“啪”摔碎在地下。

“那郭老四代表文信侯府下聘时,就和县主眉来眼去的。后来,他以学习书法为名,经常去见县主。县主交代了管事嬷嬷,老四去随时放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郭康揪住小厮衣襟吼道。

“别、别、世子,我是你的小厮啊。”小厮惊慌道。

郭康一脚踹开小厮,满城乱跑,不觉跑去锦衣卫库其布百户所。见到库其布,放声大哭道:“那个事,你说得对,就是身边人、身边人啊!”那哭得叫一个凄惨哟,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库其布安抚道:“慢慢说,慢慢说。”

郭康哽哽咽咽讲述了沐婉凝和郭侃的勾当:“库其布,你分析的对,堡垒最容易被内部攻破。我万万没想到,给我戴绿帽子的竟然是我的亲弟弟!”

“你找人把他给我做了!”郭康恶狠狠道。

“暂时冷静,冷静、冷静!这件事,还没有确定的证据。何况,他虽然是庶子,但确实是郭侯爷的儿子;而且他还有秀才功名。有爵位的、包括家人,我们锦衣卫还不敢轻易动。”

“那我就只能忍气吞声,任头上顶着大草原了?”

“不要那样说。我派的人已经出发,年后就会有结果的;还是不排除路上有人勾搭她。到时候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好的,我就只有靠你了。”郭康呼出了一口大气。

锦衣卫在每个省都有一个千户所(应天府特殊,有一个万户所),每个府有百户所,百户所定期巡视各县;但他们和地方军的卫所不是一个系统。收集情报手段高明、多样,其对民间情报的把控非常严密,对官员也是一个震慑。

当今天子就依托厂(东厂)卫(锦衣卫)与文官系统抗衡,所以现在是锦衣卫的黄金时期。

锦衣卫千户所有权力自己开路引,各个关卡优先放行。库其布善于社交,郭康又资助其上下打点,所以与千户关系极好。年前就开了为自己的同性好季友办私事的“锦衣卫办事”的路引,可谓是手拿尚方宝剑。

他选的是一个小旗杨莲弟。杨莲弟虽只是个小旗,但他早已打通四条经络,不弱于一个百户了!主要是他的智慧没用于社交应酬,而是特别善于破案,是这个时代断案的狄仁杰、包青天。

得到任务,他不是傻乎乎跑去遥远的云国公府,然后按照沐婉凝的路线逐个调查、那要搞到猴年马月!而是直接来到礼部,利用锦衣卫权限调阅沐婉凝的“路引”。

“路引”,类似于唐僧西天取经的“通关文牒”。这个时代没有路引就出不了远门,沐婉凝逃婚失败就是因为她没有路引。到了关卡,人家当然不会放行,还要扣押她。她只好报出名号,人家一方面不敢怠慢,一方面飞报云国公府……

路引就有点像旅行笔记,它准确记录了沐婉凝从云国公府出来的每一处地名、呆的时间,住的驿站、客栈,等等。

杨莲弟很快就找到了重点:江州,四天;临江府,六天!

他把自己的判断禀报了库其布,库其布大喜:“这次办事回来,我推举你直接升为总旗!”

杨莲弟不多话,拱手一礼就转身欲走。郭康腻声道:“壮士,这里是辛苦费。”双手托着五根金条、可兑换一千两银子。

杨莲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头恶寒。但他对于金子却也不会拒绝,口称“多谢”;用两根手指一一捻起金条,生怕碰着了郭康那擦了香粉的“玉手”。

腊月二十,杨莲弟出发。他带着两匹马,轮换飞骑、日夜兼程,很快就到达江州。然后到江州百户所,请求支援。沐婉凝一路也不低调,所以很容易就把沐婉凝在江州的活动查了个底掉!

到了临江府如法炮制。年后初五,杨莲弟就赶回了京师!

第五十八回第一次谋杀失败

看到杨莲弟这么快速高效地办完事,库其布大喜,兑现诺言,使得杨莲弟荣升总旗、他在小旗岗位整整呆了十二年!

郭康在太白楼包了雅间,上了好酒好菜,和库其布一起听取杨莲弟的汇报。

“属下这次南下,直接到了江州。幸赖江州百户所协助,调查清楚了沐县主在江州的情况。她在浔阳楼邂逅了江州大才子康寅康伯虎,两人有了很深的交集。”

“康伯虎!我知道,名传天下,是天下第一大才子,我最崇拜他了!”郭康忘情地喊道,却发现库其布满脸铁青。马上娇嗔道:“不要介意嘛,哪个人没有一个崇拜者呢。”库其布脸色稍缓。

杨莲弟喝了一口酒,继续汇报道:“康伯虎生于江州康桥,其父康广德经营酒业,让他读书求取功名。康寅不负父望,十六岁中江州府试第一,二十八岁时中南直隶(应天府)乡试第一,被称为‘康解元’(举人第一名称呼)。次年准备入京会试,因爆发疾疫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死去!就耽搁了科考。加上父母、妻儿因疾疫一一去世,从此诗酒风流,流连欢场;挟妓饮酒,放浪形骸。他很得女人喜欢,自愿投怀送抱;前前后后,纳了八房妻妾!”

库其布摇头道:“这个色是刮骨的钢刀,康解元,废了!”

杨莲弟点头道:“是的,他已经无心科考。浔阳楼上,他对沐县主一见钟情,尾随欲至沐县主所住的悦江苑,被沐县主护卫沐豹一顿胖揍!沐县主还责怪了沐豹,派沐彪给了康解元一大笔医药费。”

库其布道:“这个人,最是可疑。”

郭康却不愿意相信是康伯虎,问道:“临江府呢?”

“临江府就更复杂了。沐县主先是女扮男装,去见了潇湘馆花魁魁首柳可卿;然后莫名其妙派护卫去劫持一个县学学生赵德昭。不知为什么,第二天,沐县主又在醉仙楼宴请赵德昭;下午还一起冒雪游玩了梅园。”

库其布和郭康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神操作?”

杨莲弟继续道:“这里面最可疑的一点就是,赵德昭当晚留宿沐县主所住湖江苑;第二天一早,沐县主就离开了临江府。”

郭康紧张地问道:“那赵德昭是什么人?”

“赵德昭,年岁不算大,人称‘孝义黑三郎’。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少年举人赵建文和号称女进士的京师才女李清桐之独子。但其为人,粗鄙无文,赌博败家,最是纨绔。四个月前,因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落入淮江,都以为被淹死;却在丧礼上死而复生。”

库其布和郭康又对视一眼:“看起来,不大可能是他啊。年岁不算大,毛都没长齐呢;粗鄙无文,纨绔,不是沐县主的菜呀。”

“属下认为很可疑的是,那赵德昭死而复生后,经历了好几件大事:一是被娃娃亲退婚;二是在潇湘馆诗文会上连夺三元;三是突然还清了被设局参赌欠下的巨额赌债,还赎回了因还赌债当下的他母亲的嫁妆;四是响应皇上号召分家,获得了‘忠孝传家’的御笔匾额。这和他落水前的纨绔表现判若两人,其经历富有传奇性。也许这对沐县主比较有吸引力。”

从内心来说,除了留宿湖江苑很可疑之外,库其布和郭康不太相信是赵德昭所为、因为其年龄不合适。但库其布是宁杀错不放过,郭康是只要和沐婉凝有交集就要报复!所以,除了自己的庶弟郭侃外,康伯虎和赵德昭就上了黑名单。

在江州,康伯虎正走向江州青楼红楼书寓,忽然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咒我?耶,可能是惜春在念我也说不定。

同样的,康伯虎手拿折扇,迈着六亲不认步伐,潇洒地走着,浑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一队巡检走过,对康伯虎鞠躬行礼:大才子还是受人尊敬的。走了一会儿,一个巡检尿急,跑到一个内巷解决。忽然发现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锦衣人匆匆跑过。那巡检眼睛很准:那是康解元!

巡检瞬间抽出腰刀大喝一声:“弟兄们,有人谋害康解元!”

然后冲上去大喝:“青天白日之下,敢谋害读书人!站住~”

那黑衣人功力远超巡检,但扛着一个人还是拖累步伐;同时敏锐的感官发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于是扔下康伯虎,翻墙跑了。

大队巡检赶到:“兄弟,贼子跑哪去了?”

巡检苦笑道:“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我的胆子很大。但那贼子功力远超于我,杀我最多一招!幸亏你们来了。”

一个巡检去检查了贼子跑的方向,墙头、地面,一点痕迹都没有。嘀咕道:“这是踏雪无痕的轻功,厉害!”

地上传来呼痛声:“哎呀,是那个家伙偷袭我!”

巡检忙扶起康伯虎:“解元公,是黑衣贼子谋害您,我们有幸打跑了贼子,救了您。”当然情节要夸张一下。

“嘶~好疼!我刚才内急,去内巷……后脑一痛,就不知道了。我得罪谁了?要谋害我!”康伯虎大骂。

巡检拱手道:“解元公,要不要我们送你到医馆?”

“呵呵,不用。各位,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走,红楼书寓,我请客!”

“不敢当解元公谢,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过我们还要巡街,下次我们做东请解元公。”

“不不不,我做东,就明天晚上,红楼书寓,不见不散。”

“那就叨扰解元公了,不见不散。”众人拱手告别。

走远,一个巡检高喊:“解元公,以后不要到偏僻地方~”

“谢谢提醒啦~”潇洒的男高音飘荡着。

不远处,躲在树上的黑衣人露出了不甘的眼神:“真晦气,被几个巡检坏了好事!咱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库其布那小子的人情只有继续欠着。”一晃身,回到了江州锦衣卫百户所。

“子曰: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这句话,有好几个断句方式。其一曰……”

“阿嚏~”贾庚儒正摇头晃脑地解说,赵德昭忽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引起哄堂大笑。

贾庚儒脸一沉:“赵德昭,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先生,虫子飞进鼻孔了。”赵德昭起立道歉。

“坐下。他打喷嚏,你们起哄干什么?全体都有,抄《论语》一遍,抄完才能回家。”贾庚儒背着手走了。

大家苦着脸,不情不愿开始抄写。

司马岚细声细气对赵德昭道:“贤弟,你看愚兄练的你这个字体怎么样?”

赵德昭一看:“哇塞!你比我写的还地道。岚哥,小弟佩服。”

司马岚脸红了:“贤弟,你练我学的王体字,也超过我了嘛。”

“岚哥,你老喜欢脸红,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娘们。我们大男人,还是要豪爽大气为好。”赵德昭拍拍他的肩膀。

“我,我天生这样的嘛。不过,我是真男人。”司马岚红着脸道。

“好了,不用解释,我知道。走了,我们抄好了。”收拾书包,两人并肩出校门。司马岚坐上车,走了。

赵德昭正要提起身法走那条偏僻巷子,忽然发觉一道气机锁定了他,使他感觉到强烈的杀机!

“嘶~高手!比沐熊差不多。”

那条偏僻巷子很绕道,赵德昭是为了练习身法。略略思考了一下,摆出纨绔姿态,迈着六亲不认步伐,走进了繁华街道。

街上熙熙攘攘,赵德昭感觉得到带杀气的气机一直在锁定他,他不敢散发出感知力探测,那样会暴露他会功夫的秘密。

他随着人群走着,大脑急速思考:“是谁?黄周星、赵德芳,请不起这样的高手。在知县上面的高官,我都没接触过。”打破头他也想不到是因为沐婉凝!

这时,他内急起来,准备到内巷解决。那气机忽然变强,赵德昭收住脚步,转身走向醉仙楼。

小二迎上来:“赵少,不好意思,没位置了。”

赵德昭头也不回:“我用个茅厕先。”一头钻进茅厕开始放水。

神清气爽出来,对小二道:“今天不来了,下次见。”他感觉那道气机没有进入醉仙楼。

一出门,气机又锁定了他。他不敢探测,慢慢走着。

“卖果饼了哦~”

赵德昭展眼一看,唐牛儿提着篮子正在那里收钱呢。他走过去,一串铜钱飞过,拿起两个果饼就吃。

“嘿嘿,赵少……”

“别出声!有人在跟踪我。你悄悄观察。”

唐牛儿秒懂,继续叫卖。吃完果饼,赵德昭大摇大摆走到自家门前,发觉气机忽然消失了。

赵九叔开门,他进入大门;然后没关死,在门缝里偷瞄。

一会儿,唐牛儿提着空篮子过来,在门口悄声说了一句:“赵少,是锦衣卫百户。”匆匆离去。

“嗯?我什么时候得罪锦衣卫了?还有杀机!没道理呀,知县对锦衣卫避之不及,更加收买不到;赵德芳压根没那个本事。这个、我到底得罪谁了呢?”赵德昭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看来他不敢在繁华街道动手。”赵德昭得出结论。

给母亲问安后,赵德昭回到自己卧室:“看来,那条偏僻巷子暂时不能走了。”

经历过暗杀的赵德昭比康伯虎警惕性高得多。

京师太白楼雅间,库其布和郭康在听取杨莲弟汇报。

库其布吁了口气:“遗憾!都差那么一点点。”

杨莲弟道:“锦衣卫,也不敢明目张胆在繁华街道行凶。那些巡检就像苍蝇一样无处不在。”说完“啪~”拍死一只苍蝇。

郭康道:“阿莲,你说,下次机会在什么时候?”

杨莲弟回道:“禀世子,根据情报,那康伯虎决定参加明年会试;而赵德昭今年也要参加科考。如果赵德昭一切顺利,他将会到省城乡试。路上,就是机会。”

郭康忽然笑得诡异道:“哎哟,我忽然觉得,不如把那赵德昭活捉过来,阉了做我的常随。”

库其布哈哈大笑:“这个主意好!莲弟,不如,你亲自动手?”

杨莲弟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郭康道:“一百两黄金!”

“好的,这活,在下接下了。”杨莲弟这次就赚了不少银子。他明面上年俸禄才五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黄金(等价二千两银子),够他不吃不喝干四十年了。

赵德昭没想到,他差点有做公公的机会。

这段时间,郭侃很是烦恼。

那天,被郭夫人训斥禁足后,他连续十几天不敢去见沐婉凝。但是,他患了严重的单相思病,不可救药地暗恋上了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大嫂!

她的一颦一笑、曼妙凹凸的身姿,淡淡的香气,已经钻进他的心里,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转眼再看自己的妻妾,原先都是秀色可餐(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一看、庸脂俗粉(现在叫人家牛夫人)!

郭侃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他再也不上自己妻妾的绣床,躲到书房里,狂练沐婉凝的馆阁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在丛中笑、她在丛中笑、她在丛中笑。”

仿佛,漫山遍野的灿烂花海中,沐婉凝翩翩而来,美妙的双球上下颤动。忽然,对着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郭侃热血沸腾,他不管不顾了:“去他妈的禁足令,我要见她、我要见她!”他打开门,推开守卫的小厮,跑到沐婉凝小院。

“嬷嬷,麻烦您,我求见县主。”悄悄递过一个金瓜子。

“这个,四爷,夫人有严令,老身也……”容嬷嬷面露为难之色,但金瓜子还是收下了。

“嬷嬷,让他进来吧。”沐婉凝带点嗲声道。拒绝郭康、接近郭侃,她就是要挑起兄弟两的内斗;在放郭侃进来时,一个丫鬟悄悄去透露消息给郭康的贴身小厮了。

郭康大怒,跑去告诉了母亲。郭夫人也大怒,带着几个健妇来到沐婉凝小院。

“县主媳妇,这贱皮子不知好歹,骚扰你的清净。我带他出去教训教训。”

“婆婆,都是一家人,不要苛责了他。”

“嗯,我有分寸的。来人呐,带他出去!”

两个健妇进来,把郭侃粗鲁地拖了出去。

郭侃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怨毒:“你们母子,欺负我们母子多少年了!老天作证: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仇恨的种子种下了。

第五十九回不知不觉喜当爹

对于文信侯府来说,沐婉凝的有喜是件天大的事情!

到现在,下一代还不见踪影,早已经过了六十岁的侯爷夫妇急得不要不要的。得知沐婉凝怀孕,侯爷夫妇一起跑着赶到祖祠告慰祖宗:“文信侯府,终于有后了!”

一时间,最高级的补品、药品、衣物、赏赐……排山倒海似的涌进了沐婉凝小院。甚至连皇帝都派下了赏赐!

而郭夫人反过来每天到沐婉凝小院像是请安,对沐婉凝嘘寒问暖,那神情简直就是——妥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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