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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纨绔少年的浪子回头(十九)

第七十三回佛道两旺

和沐婉凝分别还不到一个月,原本一月吃一颗的元气丹,赵德昭居然已经吃了五颗!如果沐婉凝在身边,她一定调笑道:“阿昭,你真的把元气丹当糖豆吃了呀。”

随着赵德昭境界的提升,对丹药的需求量也在同步增加。原本够三年用的元气丹,估计连一年也对付不过去了。

看着丹药瓶,赵德昭苦笑道:“看来得早点寻找元气丹了。”

佛门不炼丹,那是道家的专利。

当代道教有三大教派:东南是龙虎山的正一道;西南是武当山的真武道;北方就是雾灵山的全真道!

而雾灵山三清观,就是全真道的“旗舰店”——开山祖师黄裳就是在这里与达摩祖师(禅宗灵谷寺)针锋相对,以一座大山为界,背靠背创立了全真道,建起了规模宏大的三清观。

道家三大教派有合作,更多的是竞争。作为后起之秀的全真道,锐意革新、咄咄逼人,夺去了真武道和正一道很多势力范围,占据了整个北方。所以,和武当山、龙虎山有牵连的赵德昭,对去三清观寻求丹药没有多大把握。

这天赵德昭先陪母亲去灵谷寺还愿,赵九叔驾着驴车;母子两带去了很多灯油、布匹、粟米,还有一箱子铜钱。

慧净刚好从少林寺挂单回来,亲眼见证赵德昭起死回生的他,感慨道:“小施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知客寮里,玄慈、玄忍、玄苦和慧净陪着母子两。赵李氏首先感谢灵谷寺三次救了赵德昭的命(她把穿越那次也算上了),布施了那些物资铜钱。

玄慈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慈悲善良、大爱无疆,必得我佛护佑。小施主颇有慧根,他日必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其实,老衲也看不清小施主的未来;因为它隐藏在一片迷雾中。这迷雾中,有大凶险,也有大造化。”

赵李氏谢了,口称:“禅师佛法高深,我儿拜在座下,是我儿的福气,也是我赵氏的福气。”

玄忍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和我佛门,乃互相成全也。他日,我佛门还需小施主扶持。”

赵德昭还未答话,玄苦忽然浑身颤抖,左右摇摆起来。突然,他头手倒立,一动不动。

赵李氏惊道:“方丈,玄苦禅师怎么了?”

玄慈道:“女施主不必担忧,他要入定了。”说完,和玄忍、慧净一起双掌合十,只在心中默念经文。

母子两不敢出声,也学玄慈等一般双掌合十,闭目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约略一个时辰,赵李氏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早已腰酸背痛;赵德昭感受到母亲的痛苦,过去为她轻轻捶腰背。

忽然,玄苦倒转身来,盘膝坐下;小沙弥般的他此刻宝相庄严,仿佛周身有佛光环绕。他微睁双眼、口灿莲花,先念了一道《涅槃经》。然后对赵德昭道:“小施主,你命途多舛,前途一派迷雾。适才我佛降下法旨,传你一首偈语:遇蔡而凶,遇江而险;遇云而兴,遇金而定。”

赵德昭合掌道:“还请大师解惑。”

玄苦忽地倒下,侧卧着齁齁睡过去了。

玄慈单手竖立,唱出一首偈语:“迷人渐修,悟人顿契;自识本心,自见本性。”不再言语。玄忍也和他一起入定去了。

慧净请道:“女施主,小施主,请用斋饭。”

赵李氏站起来,一个趔趄,赵德昭赶忙扶住。母子两在慧净引导下,来到内部斋堂。

灵谷寺香火非常旺盛,虽然今天不是重要日子,香客仍然济济一堂,队伍都排到山门外。功德箱和灯油缸都满溢出来了,换了好几拨;库房也装满了大量的布匹、僧衣、僧袍等物。

整个灵谷寺,钟磬悠扬,香雾弥漫;僧众诵经声宛如九天仙乐,又仿佛天花乱坠,使人心灵澄澈、空灵醍透。

灵谷寺斋饭也很出名,普通香客就在露天用斋。运气好的有简易桌凳,其他大多数都是蹲着吃。斋饭无外乎粟米、豆腐、木耳……冬天还没有青菜,只有少量菜油炒干竹笋等。但香客们还是虔诚地排队领取斋饭,恭恭敬敬吃完。

赵李氏和赵德昭当然在“贵宾间”——僧房里吃斋,饭菜品种样式比外面的好多了,还有冬天难得一见的青菜。当然赵李氏吃不了多少,多数被赵德昭葬于肚腹之中。

为了不打扰灵谷寺僧众做佛事和香客敬佛,赵李氏和赵德昭商议,决定告辞。玄慈、玄忍、玄苦仍在入定,慧净也不挽留,亲自送出山门。

临别时,赵德昭服侍赵李氏上了车,然后过来谢过慧净。

慧净打个问讯,低声道:“小施主,贫僧有一言:临江虽好,非久留之地。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赵德昭心里一突:“非久留之地?难道……”他知道慧净不会揭秘,自己在心里开始未雨绸缪。

驴车吱嘎吱嘎着,车身晃晃悠悠。赵李氏见赵德昭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我的儿,慧净大师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对了,娘,今后儿子可能要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知那时候娘……”赵德昭望着母亲。

“娘永远都支持你任何决定。”赵李氏握住儿子的手,聪慧的她知道慧净一定说了比较严重的话。

“谢谢娘。”赵德昭心下感动,头靠在母亲肩膀上。

“我们母子连心,不用说什么谢字。”赵李氏抚着儿子的脸。

这一带数万亩田地,产权都是灵谷寺的,而且都免赋税徭役;相邻那边几乎同样数量、性质的田地,却是三清观的。佛道两家就像欢喜冤家,赌气背靠背开在一处。

不过,他们的佃户小日子比普通佃户好过多了。

田野里,由于大雪融化,滋润了干渴的土地,麦苗已经破土而出。那铺满大地浅浅的绿色,给人以生活的希望。

“今年是个好收成。”赵李氏开心道。

“希望流民能返回家园。”赵德昭眼界要高一点。

“抽时间去看看我们的永业田。”赵李氏自言自语道。

“是时候去三清观了。”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道观,赵德昭在心里暗道。

对于道家,赵德昭接触又算多又不算多。说多,是因为周渊所教授的武艺,其炼气功法就来自道家龙虎山正一道。后世他得武当山真武道玉虚子“科普”了关于“炁”的知识和吸纳方法;这一世又得正一道丹霞子教授纯正道家内功心法和赠送归元丹。说来他的整个武艺系统还是来自道家。

说不多,这一世他还真真只接触丹霞子一次。

至于全真教,他被它的叛徒田处光打得惨败,还差点被抓住吸成人干!联想到金大侠描写的全真七子是那么的固执,这件事还真说不清楚是好还是坏。

赵德昭可不指望自己有穿越者的福利,虎躯一震、八方来投。到现在自己还是比较悲催的:两世都逃不了被女友嫌弃、抛弃,仍然要从底层开始奋斗,前途完全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上……

虽然,他拥有一定的武艺,但在大梁军界和锦衣卫面前,现在还不够看。同时,他还面临缺乏金钱和丹药的窘境。

唯一幸福的是,这一世他拥有一位极为疼爱他的母亲!

晚上,赵德昭对母亲道:“娘,明天孩儿想去拜谒三清观。”

“好呀。孩儿你虽然是拜在玄慈禅师座下,但儒释道三家不可或缺,各家神仙都要敬畏。如果遇到灾厄,说不定当时天上值班的是道家的神仙呢。”

对于母亲的这个说法,赵德昭感觉天雷滚滚!

赵德昭“折腾”回来的钱,他全部交给了母亲。所以赵李氏拿出五十两黄金,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交给儿子:“昭儿,你既然是寻丹药,缺不得钱。”

第二天清早,太阳还未升起。赵德昭换上素白布衣,怀揣黄金,信步向雾灵山三清观行去。一路上微风拂煦,麦苗青青;炊烟袅袅,呼儿唤女;间或鸡鸣狗吠,牧童邀着牛羊上山。

走到半途,一轮红日从雾灵山东麓冉冉升起,将金色光芒洒向无垠的大地。在那光芒中,赵德昭看见松皇一簇、楼阁数层。因向路旁老者问道:“老人家,可知那里是三清观否?”

“小哥,那里确实是全真教三清观,可灵验呢。”老人露出缺牙的嘴巴,呵呵笑道。

“多谢老人家。”赵德昭行了个礼,端正身形、缓步行去。

不一时,来到山门前观看,见上面大书“三清观”。又见那山门左边有一道深黑色石碑,碑上有十个遒劲的大字,乃是:“雾灵山福地,三清观洞天。”

赵德昭仔细看时,只见那松坡冷淡,竹径清幽。往来白鹤送浮云,上下猿猴时献果。那门前池宽树影长,石裂苔花破。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堕。真个是福地灵区,蓬莱云洞。清虚人事少,寂静道心生。青鸟每传王母信,紫鸾常寄老君经。看不尽那巍巍道德之风,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此时香客已渐渐多起来,大家一起进入二门,又见一幅对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两个道童迎出来:“各位居士,请随小道进观,请自行敬香。今天有真人谭处端讲道,各位居士可以去感悟。”

赵德昭心头一振:“终于可以见到第一个全真七子了!”

大殿雕梁画栋,锦幔轻纱;上面画着八卦和符。地板是暗金黑色金砖,光可鉴人,有一定韧性,磕头时可以减少疼痛。

匾额是太宗皇帝御笔亲书,刻印有玉玺;还有很多楹联、诗词颂歌、图画……

正堂里供奉着三清祖师彩色塑像,冠冕道袍,威严庄重。“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即老子李耳)。他们是道教最高神。

左边供奉有小一号的神像,是全真教创教祖师黄裳。他恭敬地躬身对着三清祖师。在侧面,还有他的专殿。全真教最出色的王重阳还健在(闭死关冲击大圆满),所以尚未进入供奉。

道家的其他神祗统一供奉在后殿。

随着人群,来到敬香区,大家有序敬香。香也分好几个档次,最大的要两到四人抬着点燃并竖起;一般都是三炷香,手指捻住、精心默祷。大殿里外香雾弥漫,沁人心脾。

旁边偏殿有道人看相、测字、解命。人们对未知的命运怀着恐惧、好奇和期盼,花钱最为痛快;所以这里的人气最为旺盛,这是道观平常最大的收入来源,超越佛教。

还有就是预约做法事,这个和佛教平分天下。

道观同样有斋饭,和佛教不同的是道教的戒律要少一些,有特定的几种肉食,比如鸡、鸭、鱼、蛋等等。而且桌凳要多得多,基本上没有蹲着吃斋的。

功德箱前没有道童看视,完全凭自愿。赵德昭就看见有的人只放进一个铜钱,有的人甚至空手而过;而道人等都熟视无睹、态度和蔼。当然也有放几十两银子、甚至有放黄金珠宝的。这方面,道家比佛家的态度还是要好一些。

还有隐形的居士捐赠大笔款项和物资的,他们直接对接观主;他们的名字上了道观埋于地宫里秘藏的功德碑。这类人多是皇亲国戚、高官大户,富商巨贾;还有赌场、青楼等,甚至还有山贼!这方面,道家还要略胜于佛家。其原因是大梁好几代帝王崇道,喜爱服食仙丹;甚至还在宫中开设道观、丹房,亲自参与炼丹、修道。太宗皇帝还封了武当山为皇家道观,册封了真武大帝为太宗皇帝的替身。

雾灵山后山就是著名的丹房,有武艺高强的道众守卫,一般不允许居士进去;进货也有专门的渠道和人员,保密性强。

人们只远远看见,那里有漫漫的升上天空的橙红色烟雾;仿佛天上的白云也被染上了这种颜色,成为了火红色的、似丝绸般柔滑、飘逸的祥云,人们通常把它称为“缙云”。

全真教创教祖师黄裳就是古往今来最出色的炼丹大师,他留下的绝品丹方有三十六种,其他丹方七十二种,是全真教秘传,属于全真教的宝贵财富。

而王重阳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大师,炼气、炼体都进入了大圆满,最有希望破碎虚空、羽化登仙。他是当今天下武学事实上的第一人,超越了所有皇宫大供奉!

当然,王重阳也没“忘本”,他同时也是一位丹道大师。只不过丹道造诣略逊于武学。

未来,王重阳一定会取得黄裳一样的地位,进入大殿供奉,被后世所景仰。

一丹道,一武学,加上兼收并蓄、三教合一的包容性思想,是全真教逐渐盖过正一道、真武道的法宝。

第七十四回初见全真七子

随着人群前行,赵德昭不高不低地捐了二两银子,然后跟着引领道童来到讲经堂。

讲经堂有点类似于这个时代的戏台,高度略低。正中一个案几,旁边燃着香炉。案几上很简略,有一壶清茶、一个茶杯。

两个约略十四五岁的道童躬身侍立。一会儿,一个道童低吟一声:“有请谭真人讲道~”

只见一个年貌约三四十岁(实际上已近六十岁了),身高约七尺;面色红润,一缕长髯,须发乌黑;身穿蓝色八卦道袍,手执拂尘,翩然若仙的道长,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到了台上。

他就是当代赫赫有名的全真七子之一的谭处端。

全真七子为王重阳的嫡传弟子,他们是丹阳子马钰,长春子丘处机,长真子谭处端,玉阳子王处一,太古子郝大通,长生子刘处玄和马钰之妻、清静散人孙不二。

得益于金大侠《射雕》系列,长春子丘处机名声最大。实际上,全真七子个个都非常了不得。在王重阳羽化登仙后,全真七子在北方广泛传播全真教,各自创立了自己的门派。即:马钰遇仙派、丘处机龙门派、谭处端南无派、刘处玄随山派、郝大通华山派、王处一全真派、孙不二清静派。这其中,又以丘处机及其龙门派影响最大。其信众大多出身世家大族,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文化修养;师承王重阳三教合一思想,虽各创一派,但宗教思想和修炼方式大致相似。

比如这位长真子谭处端,原名玉,字伯玉。后改名为处端,字通正,号长真子。涉猎经史,尤工草隶,为人慷慨重孝义。素患风痹,药石不能治。王重阳来山东传道,便投奔重阳,求其医治,隔宿而愈。自此诚心皈依全真道,追随王重阳,朝夕参请,多得玄旨,摒绝思虑,泯灭人我,苦心修炼。王重阳羽化登仙后,隐迹伊、洛之间。创立全真教南无派,有《水云集》传世。

金大侠在《射雕》中提前把他“写死”了,这是小说创作的需要。在地球时空,他本身的寿命就很长,超过了六十岁;在这个鸿蒙时空,他一直活到了九十岁。

谭处端主攻的经典是南华仙人(庄子)的《南华真经》。

只见他端坐案几,口吐真言——却是著名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居士们听得如醉如痴,个个面露微笑。而赵德昭却从中感受到美妙的韵律感、比之《道德经》不遑多让;甚至体内的丹田内气也仿佛受到“共振”而快速奔腾起来。

听完讲道,赵德昭仿佛受到了一次洗礼,陶陶然整个人沐浴在圣洁的仙韵之中……等他回过神来,谭处端已退下久矣。香客居士也走完了,只剩他一人。

他走到一个道童面前:“小道长,在下欲求见长真子真人。”

道童答曰:“长真子真人已离观而去了。”

“那现在三清观里是哪位真人在呢?”

“乃长春子丘真人和清净散人孙真人。”

赵德昭大喜,终于可以见到久慕盛名的丘道长了!他激动地施礼道:“在下请求拜见丘真人。”

道童为难道:“要见丘真人,须得先预约。”

“不可以通融吗?”赵德昭殷切地问道。

“这个,这个……”道童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德昭眼珠一转,运足内气,大声念诵:“滚滚道炁,天下大吉!滚滚道炁,天下大吉!”声音传遍三清观。

“是哪个狂妄之徒在我三清观大呼小叫!”一股雄浑的声音盖过了赵德昭的声音,直震得赵德昭耳膜生痛。

无声无息、又仿佛流星划过,主角闪亮登场!

一位身穿白色道袍,威严、英俊,用什么美好的词语形容都不为过的、谪仙人般的道长翩然而立。

看他年貌,竟然只有二十来岁(实际年龄三十三岁)!其实,他是全真七子年龄最小的,比谭处端小了二十五岁,比原全真第八子、叛徒田处光也小了五岁!。当然,他也是全真七子中天分最高的;无论武学丹道,实际上是全真七子第一。最后,他的成就也骎骎然直追恩师王重阳!

只见他目光如电:“是你在我教圣地放肆?”

赵德昭激动地施礼道:“参见长春真人!小子赵德昭,县学学生,欲当面请教真人。故出此下策。”

丘处机喝道:“你就是那纨绔!我全真教,立身清正、无愧天地,容不下你这等污浊之徒。”

话音未落,出掌如电,抓向赵德昭肩膀。

赵德昭感觉到一阵杀气,大吃一惊!身体自然应激反应,凌波微步闪开;那丘处机的手掌带来的凌厉掌风刮得赵德昭脸皮生痛,隐隐出现一道血痕。

丘处机运掌如风、杀机阵阵,继续攻向赵德昭;赵德昭亡魂大冒,把身法发挥到极致,不断倒退闪躲。就算感觉丘处机只使出一两成功力,赵德昭也连续中招,口吐鲜血。

忽然闪眼看见一个道童躲在角落,赵德昭急中生智闪到他身边,一把抓住挡在自己面前。丘处机见状收了招,喝道:“放开那个孩子,有本事跟我打!”

赵德昭气喘吁吁道:“你一个大成境界的成年高手,欺负我一个入门级孩子!恃强凌弱,这就是你们全真教的本来面目吗?”

丘处机哑然,强辩道:“你顽劣不堪,斗鸡走狗、打架斗殴,欺男霸女,猥妓赌博……现在是个孩子尚且如此,他年成人危害更大。我今天要为天下除害!”说完提起手掌,准备出招。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还是个孩子,诚心拜谒全真教;你却对一个孩子起杀心,违背道家慈悲法旨。”

说完,赵德昭运起内力大声呼喊:“全真教长春子蛮横无理、恃强凌弱,救命啊~”他仍然躲在瑟瑟发抖的道童身后。

那道童急中生智,喊道:“长春真人,观内不得杀生!”

丘处机犹豫起来,双方形成对峙。外面还没离开的香客居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德昭继续言语攻势:“你没有孩子时期吗?你小时候没爬过树、砸过别人家的窗子吗?你小时候没捣过蛋、搞过恶作剧吗?说不定,在别人家里你还偷偷拉过屎、偷过果子呢……”

丘处机又羞又怒。岂止是这些,小时候更过分的事他也做过、包括懵里懵懂偷看女孩子洗澡……他粗粗地喘着气:“住口!”

“说到你痛处了吧。自己小时候纨绔不追究,为什么对我就要赶尽杀绝?你是学漂亮国搞双重标准!”赵德昭大喊道。

“漂亮国是什么鬼?”丘处机忍不住问道。

“就是,就是说得漂亮,做事龌龊。对别人上纲上线,对自己一切例外。实际上是丑陋国、龌龊国!”赵德昭脑筋急转弯了。

“胡说,我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很呢。”丘处机开始辩解,不知不觉把自己放到和赵德昭平等的位置了。

“你对自己要求严格?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到你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下毒手;和那些把我推下水、谋害我的人一样坏!”赵德昭愤怒地喊道。

“你,你被人谋害?我、怎么不知道?”丘处机有点结巴了。

“你知道什么!你总是自以为是、妄自尊大、不辨真伪、滥杀无辜、无恶不作……”赵德昭把一切坏的词语都堆砌上了。

丘处机脸红了,手在发抖。他喃喃自语:“难道我错了?”

“你不错谁错!你还要错上加错、错到十万八千里去了!”赵德昭跳脚大骂。

“等等,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你说被人谋害是怎么回事?”丘处机收起了杀气,语气平和些了。

赵德昭开始占上风了:“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我的出生记录你可以去县衙查。我的父亲是少年举人,我的母亲是女才子;我被人设赌局骗取全部家产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推下淮江谋害生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幸亏命大、起死回生你没听说?不要说那时候你在行侠仗义、扶弱济贫,你只是在闭门造车、故步自封、丧心病狂、不知所谓……”

“停停停,你骂得没完没了。”丘处机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你杀我就没事,我骂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假打!”赵德昭更加理直气壮了。

忽然,赵德昭眼一花,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丘处机身边:“长春子,遇到对手了,呵呵。”

“哦,大师姐,小弟见礼了。”丘处机打个稽首。

那女道长貌看不到四十岁,慈眉善目、容貌清冷,宛若左大玢扮演的观世音菩萨!

赵德昭打个稽首:“前辈莫不是清静散人孙真人?”

丘处机敛容道:“她就是我的大师姐、清静散人孙不二。”

孙不二其实已经六十二岁了,比她的丈夫丹阳子马钰还要大四岁,完全可以算是赵德昭的奶奶辈。她温和地对赵德昭道:“孩子,刚才确实是长春子孟浪了。”

赵德昭打蛇随棍上,跑过去摇着孙不二手臂:“美丽的女真人,刚才我就差点被他打死了。”

孙不二安抚道:“好孩子,你也把他骂的够了。我做个主,你们讲和了吧。”这会儿她像哄自己的孙子一样了。

“不嘛,孙真人奶奶,我要他给我道歉。”赵德昭嘟着嘴。

孙不二温柔地抚摸了赵德昭的头,剜了丘处机一眼:“你呀,还是那么冲动。错了就要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丘处机倒也光明磊落,深深地打个稽首:“小友,对不起。其实,刚才我真没想杀你,是想把你擒下治罪。”

“擒下我也不对。”赵德昭昂着头。

“是是是,是我不对。”丘处机鞠了一个躬。

“好了,看在孙奶奶份上,我原谅你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冲动,要成熟,做事三思而后行。即使惩罚罪犯,也要见证据嘛。”赵德昭装作老气横秋道,这个稚嫩的表情把孙不二逗笑了。

“孩子,走吧,我们精舍里聊聊。”孙不二同样踏着凌波微步向里面走去,丘处机和赵德昭紧紧跟着。

精舍是三清观靠近绝壁幽深处一悬空一丈的竹木结构,可以隔潮。小巧精致、清香怡人。

孙不二进去跪坐下:“你们也坐下吧。”

丘处机和赵德昭随即跪坐下。案几上已泡好了清茶。

“贫道本在独处静室,面壁炼心。却闻得内气激荡,故而好奇过来瞧瞧。见孩子你这么小的年龄,却有这么深厚的内气!不知道你师承何人?”孙不二慈祥地问道。

“家师乃京师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周渊。”赵德昭老实回答。

“原来是他,怪不得。”丘处机插话道。

孙不二微笑道:“但你的内功路子,却有龙虎山影子。”

“小子得龙虎山丹霞子指点过一二。”赵德昭也不隐瞒。

“也就是说,丹霞子也是你师父?”丘处机问道。

“不、不是,他、他非要和我结拜为兄弟,嘿嘿。”赵德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孙不二莞尔:“长春子,这倒和我们那个师叔性子一样。”

丘处机忍俊不禁道:“是的,像周师叔。”

“周师叔?是不是老顽童周伯通?”好奇宝宝赵德昭问道。

丘处机一笑:“想不到周师叔外号都传出去了。”

孙不二笑道:“他满世界找人结拜兄弟,想不知道都难。”

丘处机苦笑道:“说不定他给我们整出很多师叔了也。幸亏小友你没有和他结拜。”

赵德昭哈哈一笑:“以后说不定哦。如果结拜了,你就是欺师灭祖了,哈哈。”

三人一起笑起来。

赵德昭再次好奇道:“他是不是会左右互搏?”

丘处机奇道:“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一心二用,一攻一守,可以和师尊打个平手。师尊夸他是武学天才,就是玩心太重,永远长不大似的。”

孙不二道:“这也限制了他更进一步。因为我们道家讲求清静自然、清心寡欲。而他,呵呵……”

第七十五回三清观的突破

到了这个时候,气氛已经非常融洽了。

孙不二返回话题:“孩子,你今天到三清观来有什么事吗?”

赵德昭直截了当道:“孙奶奶,我想求购提升境界的丹药。”

孙不二温然道:“把你的左手伸出来。”她和马钰没有孩子,作为女性的她内心深处渴望有一个孩子。阳光少年赵德昭恰好进入了她的内心,正在充满她那片慈爱的区域。

赵德昭乖乖地伸出左手,孙不二食指一搭脉,一丝清气进入奇经八脉、倏忽又退出去,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好孩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长春子,你来探探,师姐我觉得,他的天赋不下于我们周师叔也。”孙不二善眸紧紧盯着赵德昭,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丘处机吃了一惊,赶忙一搭脉:“师姐,我的天!他的丹田,居然快有三颗黄豆大小了!内气磅礴浩荡,哪像十四岁少年!”

他舍不得放开赵德昭,继续探查:“三清祖师在上!你居然,丹田里包裹着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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