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两万颗头颅堆成的血山。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无不在告诉大家，他们死前经历了何等的恐惧。

百姓们一眼认出，这些都是虞阳士卒的脑袋。

甚至，有人还能分辨出具体的仇人。

“该死的畜牲，你们终于下了地狱！”

“狗日的，就是你糟蹋了老子的闺女。”

“我娘被那个畜牲杀了，我要把他的脑袋拿回来，放在我娘坟头祭奠。”

“我爹死无全尸，老子要把他的脑袋剁碎喂狗。”

“……”

众人看到高达丈许的京观，先是惊恐，紧接着是无尽的怒意，他们一边咒骂一边冲向血山，用各自的方式发泄。

“骚爷，要不要派人阻止？”

远处一座塔楼上，站在窗前的小橙子转身问道。

“由着他们吧。”

楚陌摇头：“百姓压抑了近半个月，情绪需要得到宣泄。”

永平县沦陷整整十二天，留下来的百姓大半被屠杀，所剩大多是老弱妇孺。

粗略计算，来到南门的人数不足七千。

倘若红袍军再晚到几日，这里将会变成一座空城。

广场上的哭声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才渐渐停歇，数千百姓不约而同朝着高台方向，齐齐跪了下来，砰砰磕头。

高台上。

楚清漪、玲珑、纪凌音、顾大牛等人肃立。

不远处摆了一张条案，案上是一摞摞写满字的药方。

另一侧，则是堆积如山的粮食。

最显眼的位置，跪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是被挑断手筋脚筋，全身捆绑，嘴里塞着臭布的拓跋峰。

高台前方，一群身着黑甲，手握长枪，腰悬连弩，背负直刀的红袍军列成一排，身形挺得笔直。

他们脸上一片血污，盔甲也染满鲜血毫无光泽。

隐约中，一股气吞山河的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但是，数千百姓没人感到害怕。

相反，看到这群纪律严明的红袍汉子，只有浓浓的安全感，和说不出的感激。

“乡亲们快快请起。”

顾大牛振臂高呼：“抱歉，我们来晚了，让大家受苦了！”

一句话听得众人眸中含泪，纷纷喊道：

“感谢大人救我们于水火。”

“感谢将士们为我们亲人报仇雪恨。”

“恳请大人，把拓跋峰千刀万剐！”

“……”

数千百姓群情激愤，直到顾大牛挥动双臂，才安静下来。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拓跋峰屠戮百姓，的确罪该万死，今天把他捆来这里，就是要当着你们的面杀他。

“在此之前，请大家听公主殿下说几句话。”

顾大牛说完微微侧身，高声道：

“我身后这位，乃是当今陛下的十三公主，也就是永宁公主。”

众人闻言，无不神情巨震。

定睛看去，果然见到一名宛如谪仙临尘的少女。

她年约二八，头戴凤冠，身着一袭浅白色宫装，肌肤细腻而白皙，仅是往那里一站，就有种高贵的上位者气势散发开来。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

“民妇拜见公主殿下！”

顷刻间，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神情恭敬而庄重。

身在边城的百姓们，见过最大的官员不过知县，还是不顾他们死活，不为大家做主的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