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爷叹了口气,不舍的看着眼前的新宅,往上家里几代人,都在这块地上出生、离世。
几辈子贫农,好不容易发达了,却要背井离乡,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
明知道孙女儿是外姓人,终归是靠不住的。又离家这么多年,不是他们能拿捏的。
他们还是猪油蒙了心,有了这个,就想要那个。还痴心妄想着,妄图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咸鱼翻身,做人上人。
那些人笑话得对,宫女得宠,放到那些大户人家,就是个通房丫头。
有了孩子,主人家开恩升成姨娘,在妾室中间,也是抬不起头的那种。
他们想卖女求荣,过国丈老爷的日子,生个皇后还差不多!
走了也好,颜夫人说了,后宫争斗比战场上还厉害。那天要不是运气好,老三一定会摊上人命官司。
到时候再离京,只怕是带着枷锁,流放三千里了。
这么一想,季老太爷觉得,举家迁往楚地也还好。不用怕什么时候,就被其他嫔妃的娘家人,弄得家破人亡。
蛮荒之地也有蛮荒之地的好处,过去之后,量那些山野小民,也不敢得罪他们。
“唉!”
季老爷道,“借您吉言,希望搬家之后,一家人能从此顺风顺水!”
季老大嘟囔道,“咱们家祖祖辈辈,都在皇城边上。那什么楚都,说是座城,还不跟乡下一样?”
“穷山恶水出刁民,过去之后,指不定有多少难处。就给这么点儿安家银子,能够几天的花销!”
王富嘲讽道,“皇上给了一千两,娘娘和我家夫人,又各自补贴了三百两银子。”
“这一千六百两银子,再加上之前给的那些,按照您一家之前吃穿用度,一百年都花不完。”
“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亏待了你呢。一个沾光的亲戚,要求还这么多,也不瞅瞅自己,到底配不配!”
“家里又没有分家,即便分了家,我也是她大伯!”
“你主家和娘娘认了亲,我们就是正经亲戚。我再怎么样,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嘲讽!”
季老大涨红了脸,自从知道要被赶到楚都城,一大家子除了埋怨老三媳妇,就是怪他乱出主意。
他还不是为了全家着想,当初商量的时候,不都觉得理所应当?
季寒苏要是没入宫,许到给哪家,还要问问他的意见!
季老太爷骂道,“住口!”
“混账东西,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又和王富说道,“王管事,自从知道要去楚都城,他这嘴就臭得跟茅坑似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王富冷笑道,“这可是娘娘的亲大伯,奴才哪儿敢和他过不去啊。”
“时辰也差不多了,东西也都收拾全了,您一家也该上路了!”
“你们几个,帮几位老爷,将东西都捆上车,别误了时辰!”
一群家丁鱼贯而上,将屋子里的七八口大箱子,都抬到了骡车上。
王富得意的拱了拱手,笑着恭送道,“老太爷,您一家一路走好!”
“诶......”
季老太爷冲他伸出了尔康手,然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佝偻着背,垂头丧气的上了马车。
王富带着人,跟在马车后面,将这一大家子,送出了十里地,才放心的回去复命。
跨进季府后门的时候,还想着要引以为戒。不说一碗水端平,至少不能太过狠心。
不然遇上个厉害的,指望不上不说,还会反受其害。
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年,那些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心里不知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