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这么热闹,怎么也没人叫上我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只见他先是轻轻地推开了獠牙之下的孟晓,然后在巨狼的头顶缓缓地拍了两下。
“咚——”一声闷响,甘遂瞬间化为人形,摔在了地上。
屋外的翠鸟展翅离开,水声又变回了之前的欢快节奏,蝉衣踉跄了两下,慢慢站稳了身体。
“坏人!!”甘遂飞快地爬了起来,指着孟晓大喊了一声。
“蝉衣姑娘,你的伤口需不需要去处理一下?”风长渊看着蝉衣脸颊上恍如血泪一般的伤痕,眼神微微一黯。
“不必了,小伤口而已。”蝉衣绕开风长渊,拉住了正在撸袖子的甘遂,冲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阿遂,不可伤人!“
“……好。”甘遂心里岁有不愿,但还是乖乖地转过了身来。
“店长,不知我们还要在此逗留多久?”蝉衣一边给甘遂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问了一句。
“我正打算去同孟姑娘告别,你们收拾一下行李,我稍后就来。”风长渊说着,便要离开。
“稍等,既然要走,应该要结房费吧,有劳店长了。”蝉衣转过身来,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只碧色玉环,递到了风长渊面前。
风长渊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推辞,接过玉环便拉着孟晓离开了。
“蝉衣,你没事吧?”等两人一离开,古尘立即跳上了蝉衣的肩头,查看起她的伤势来。
“没事,小伤。”蝉衣笑着抬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痕,没有太在意。她的愈合能力本来就比一般人强得多,这点小伤,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哼,那个女人性格一向蛮横,之前我和你师傅在鬼市走散,她差点就要剥了我的皮。听说后来她还在鬼市买了几个箭奴,给射杀了,你们以后看着她都走远点吧。”古尘忿忿不平地叮嘱道。
“鬼市……箭奴?”蝉衣低头沉吟了一番,突然想到了昨夜扶桑的异常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坏人!!”甘遂听完古尘的话,又冲着门口骂了一句。
“收拾好东西,赶紧走吧。”蝉衣虽然初入尘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好!”甘遂大概也是被孟晓给气到了,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比平常粗鲁了几分。
“我去隔壁看看扶桑他们,你们收拾好过来找我吧。”蝉衣提着素栖瑶送来的衣物,出了房间。
蝉衣站在走廊里,透过雕花石窗,看着外面那两人熟悉的身影,表情渐渐呆滞住了。她的视力不佳,听力却尤为不错,那两人虽然站得很远,又刻意放低了语气,但他们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放心吧,判官留在那孩子魂魄上面的笔迹我已经清理掉了,不会有鬼差来打扰他们。但你清楚,被地府除名会有什么后果,还是让他们早点将那孩子送回去吧……”
“长渊明白,有劳孟姑娘了。”
……
“姐姐,你怎么了?”小萧在房间里等里许久,见蝉衣迟迟未到,正准备去隔壁看看,刚一走出房间,却恰好看到后者愣愣地站在走廊里,一边的脸上还流着一道长长的血痕,顿时吓了一跳。
蝉衣闻声立即醒过神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萧的发顶,嫣然一笑,安抚道:“没事,姐姐就是在发发呆。”
“可是你受伤了呀?”小萧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擦掉了蝉衣脸颊上的血痕,满眸担忧地问:“痛吗?”
“姐姐不痛。”蝉衣强忍住泪水,附身抱了抱小萧:“那小萧会痛吗?”
小萧身体一僵,呆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环住了蝉衣的脖子,轻轻地伏在她肩膀上,小声道:“开始是痛的,后来就不痛了……可是小桑却痛得连觉都睡不好了……我不想他痛……”
蝉衣感到自己肩上一凉,手上的力气不禁又重了几分,她很想这样永远抱住这个善良得惹人怜爱的孩子。虽然一开始有点把他当成重黎替身的感觉,但越到后来,她就越来越意识到这个孩子和重黎是不同的,心里的感情却并没有减弱一点点,反而越来越放不下来了。
“那个背刀的哥哥是我引到村子里去的,有位叔叔告诉我,背刀的哥哥很厉害,可以帮我们赶走那个坏蛋法师……”小萧还在抽抽噎噎地讲述着:“可是他没说,那位哥哥会要把我和小桑分开……小桑一个人不行的……我……我答应了爸爸,会一直陪着小桑,把他当成家人一样……家人不应该就是一直住在一起吗……”他还太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鬼殊途这一说法。
蝉衣虽然听师父讲过很多生离死别的故事,但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语言都难免显得苍白无力,她安慰不了小萧,也说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