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蝉衣再次来到一楼,甘遂和白堕都已经不见了人影,大门开着,寒风呼啸着吹了进来。风长渊和素栖瑶已经放下了筷子,走到了屋外,斜靠在外面的栏杆上,正在喝着酒聊天。
“阿遂呢?”蝉衣裹紧了衣服,站到了两人身边。
素栖瑶听到脚步声时,已经转了过来,便随口答了一句:“喝多了,出去溜达溜达了,放心,有白堕跟着,丢不了。”
“听说,你想知道古前辈在里面抽屉里留下了什么?”风长渊这时也缓缓地转过身来。
“可以吗?”这毕竟是人家的职业,蝉衣担心其中会有什么不可示人之处。
“没什么不可以的。”风长渊说着,率先走会了屋内。
蝉衣见素栖瑶放下了酒杯,便将解酒药丸先给了她,然后才进了屋。
等到缠衣走到抽屉前,便看到风长渊正将手掌抵在古尘放了东西的那个抽屉外面,闭目凝神,低声念叨着什么。
少时,一阵莹白色光芒从缓缓开启的抽屉里闪了出来,十二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慢慢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店长,你这是要发了!!”素栖瑶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师父送给你的生辰礼物?”风长渊一下子想到了蝉衣之前提过的事,顿时也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
“不是,这不是小南山上的那几颗!!”蝉衣飞快地否认了风长渊的猜测,并从抽屉里取出了一颗,仔细把玩了一会儿,然后道:“师父送我的那几颗每一颗都比前一颗略大一些,这些却是一样大的,应该是古尘或者师父自己私藏的。”
“……”风长渊语塞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了一个题外话:“你师父真的只是一个山野小游医?”
“我是没有看过他做行医以外的事。”蝉衣认真地回答道。
“咦,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这时,素栖瑶突然插进来了一句。
两人急忙看去,这才发现,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夜明珠后面,确实还有一只原色的檀木盒子。
风长渊立即取出了盒子,见其外面没有上锁,便直接打开了,里面防着三枚半旧的玉石长命锁,两青一白。青色的上面刻着甘遂和重黎的名字,白色的则只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长命锁大多都会刻着佩戴之人的名字,这个白色的如此怪异,让周围三人心里顿生诧异。
“怎么没你的?”风长渊奇怪地问道,能够每年准备一枚罕见的夜明珠,怎么可能没有常见的长命锁。
蝉衣倒是不意外,她低下头,提一下裙角,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戴过长命锁,不过我有这个。”只见一串玉色的小铃铛出现在她的脚踝上,那些铃铛皆不过拇指大小,用一条细细的红线穿着,圆溜溜的铃铛上面,雕琢着精致的镂空花纹,透过花纹,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颗颗蓝色的小珠子。见旁边两人似乎很感兴趣,她还特意踮着脚尖走了两步,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好的位置。但奇怪的是,她的动作一直不轻,但那串小铃铛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好似空心的一样。
“这铃铛怎么不响?”素栖瑶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它们也不是总不响的,之前在柳乡的时候就响过一次。”蝉衣说着,松手放开了裙角。
“那你的意思是这枚长命锁不是你的?”风长渊的目光一直放在盒子里,似乎对蝉衣脚踝上的铃铛并不感兴趣。
“不是。”蝉衣坚定地摇摇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枚长命锁,然后眼神突然一亮,道:“素姑娘,你看这长命锁上的符号,像不像之前小萧交给我们的那把银色小刀里面的符号?”
素栖瑶闻言,也忍不住探过脑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那锁上的符号,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小声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小刀呢?拿来我看看。”风长渊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等一下,好像在我的行李里,我上去找找。”素栖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三楼。
空荡荡地酒馆里顿时只剩下蝉衣和风长渊两人。
“脚上的铃铛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看。”这时,风长渊突然没头没尾地叮嘱了一句。
“呃?”蝉衣不解:“这个铃铛有什么问题吗?”
风长渊低着头,审视着蝉衣的脚踝位置,双眉微颦:“这个铃铛既是你师父用来代替长命锁赠予你的,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至于其他,我想药老前辈更愿意自己来告诉你。”
“哦。”蝉衣愣愣地点点头。
这时,一阵似有似无的酒味从旁边传了过来,蝉衣这才想起,解酒药还没有送出去。
“这是我自制的解酒药丸,你要不要服一颗?”
“呃?哦,多谢。”风长渊接过了药丸,神色恢复如常,他讲药丸放在鼻子下方嗅了一下,然后抬头一笑,道:“葛根制作的药丸,不苦又能放头痛,蝉衣姑娘的医术应该早就可以出师了吧?”
“店长谬赞了,这只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稍稍懂一些医术的人都会知道。”蝉衣随意谦让了一句,低下头,目光又放回了檀木盒上:“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嗯,”风长渊点点头,将解酒药抛入了口中,然后曲起食指,用关节处轻轻地敲了敲手上的盒子底部,冲着蝉衣朗然一笑,如同朋友之间分享什么小秘密一般,稍稍地侧过身子,小声道:“这盒子下面有夹层。”
“夹层?”蝉衣皱了一下眉,伸手扒开了盒子里面的长命锁,敲两下盒子的里面,然后,盒子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表示下面还有空间。
“可能是古前辈的委托书。”风长渊一边猜测着,一边将盒子里面的长命锁都取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长桌上。
没一会儿,风长渊就拆开了木盒子,果然,一张簇新的信封从里面的夹层里飘了出来,信封上写着的正是风长渊的名字。
“这是师父的字。”风长渊刚一拆开信封,蝉衣就指着里面的信纸说了一句。信纸半旧,明显不是跟信封同一日期的,跟君无涯每次出门留新信封,旧信纸的习惯截然相反。
店长:
展信如面。
寒冬将至,无奈远行。
幼徒身薄,万望庇护。
家有千金,自取自酌。
君无涯字
“这是准备托孤呀。”素栖瑶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那我们现在还去找人吗?”
“找!!当然得找!!”蝉衣愤然起身:“不找到他,让他将这些事解释清楚,我就送他去柳乡的龙穴里,跟那些白骨过日子去!!”说完,她就几步跑回了三楼。
“那这个你还看吗?诸葛店长。”素栖瑶晃了晃刚刚找到的小刀,揶揄道。
“千金还未到手,这白帝托孤的戏自然得继续唱下去!!”风长渊夺过小刀,收好桌上的长命锁和木盒,也起身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