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没有提过,在柳乡的时候,他最后之所以没有和万俟岚等人打起来,全凭眼前这位笑语晏晏的青年,没有跟另外两位同伴提及自身上的异能,不然,他如今恐怕也没有机会坐在这儿与人聊天、讲故事了。他能猜到对方的来路,分明不是像能和自己这种异类和平共处的人,但既然对方没有提,他自然也不会去作死,像现在这样糊涂着过下去,也似乎没什么不好。
露台上三人等了许久,却只等来素栖瑶一人,蝉衣则被白堕叫去了二楼,说是店长那边有事相商。
蝉衣不在,扶桑也没有讲故事的欲望了,直接将小册子递给了凤十三,让他们自己看,他本人则起身离开了露台。
二楼书房。
“去黎市?为什么?”蝉衣刚被白堕带进二楼书房,就听到风长渊让自己一起出远门,心里顿生不解:“是师父在那儿吗?”
风长渊闻言,从书架前走到蝉衣面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对她道:“可否借姑娘右手一看?”
蝉衣迟疑了一下,便将袖口往上提了提,将手伸到了他到面前,两人的手并未相接触。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蝉衣感到自己的手掌刚刚放置到风长渊手掌上方时,她的掌心里突然飞快地闪过了一缕幽蓝色的光。那蓝光从出现到消失只不过短短一瞬,甚至连视线一直都放在蝉衣面部的风长渊都没来得及看见,等到他意识到蝉衣神色不对之时,那蓝光已然没了踪影。
“怎么了?”见蝉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措,风长渊立即低下头,闻声问了一句。
蝉衣伸展了一下右手五指,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便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刚刚是看花眼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风长渊见她如此说了,也没有再追问,而是缓缓地伸出自己右手食指,在蝉衣右掌掌心轻轻点了一下,须臾,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蝉衣的脑袋里响了起来。
“你要什么?来,告诉我,你要什么?”
蝉衣身体立即一僵,这个声音不就是昨天将自己带入梦中的声音吗?可是自己明明已经醒过来了,怎么会还能听到这种声音?
“这是魅灵,”见蝉衣震惊又疑惑地看向自己,风长渊立即给出了答案:“你之前被魅灵所伤,身上还带着她的煞气,这次我们带你去黎市,也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
“魅灵?煞气?”蝉衣一听,立即想到了之前被人束缚在桥墩上的那个猩红色身影,她记得自己当时将其当成了普通伤患,正准备过去查看之时,却被风长渊捂住了眼睛,他当时好似就说过,那个就是魅灵。
“魅灵是执念太重,无法往生的鬼魂所化,”风长渊缓声解释着:“不过它们大多记忆不全,只对自己执念之人亲近,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他人,只等执念化去,便会自行归于地府。只是这次我们遇到的这个魅灵情况有些特殊,法力也比一般的魅灵强大,所以要去请人帮忙,将你身上的煞气化去,不然会影响你的身体。”
“我明白了。”蝉衣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动身吗?”
“嗯,早去早回。”风长渊说着,转身从旁边的长桌上拿起了一支精致的笔。那笔杆通体青翠,颜色清新,好似雨后新竹一般,笔杆下端嵌着一簇雪白的笔毫,全长不过四寸,在风长渊修长的五指衬托下,更像是一件孩童的玩具。
“我来为你们护法。”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万俟岚走了过来。
蝉衣刚刚进屋时,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被风长渊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此时,见他走近了,这才笑着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对方稍稍一愣,也略显僵硬地回了一个笑。
当初在柳乡,万俟岚一见面就将古尘斩成了两截,蝉衣一开始对这个刀法凌厉的青年并无好感。直到他救活了古尘,还帮了扶桑和小萧那么大的忙,她才稍稍对他改观了一些。后来也是这人帮自己请来了风长渊,为自己寻找师父,不然以她的能力,现在还不知在哪儿,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呢?
蝉衣虽然对风长渊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是很懂但见两人神色严谨,也不禁暗自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两人。
只见风长渊一手执笔,一手凌空一挥,一张薄如蝉翼的图纸顷刻间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图纸看着平平无奇,四角甚至微微有些卷翘,一看就是件古物。图纸上有许多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如发丝一般团在一起,图纸的四角则各印着两枚红色小点,像两只诡异的瞳孔似的。
风长渊先执笔在那线团上扫了两下,少时,便见那雪白的笔毫上染上了淡淡的墨色。等到那沾了墨的笔尖落到图纸一侧的红点上时,整张图纸猛地消失在了空中。然后还不等蝉衣发问,那图纸消失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面银白色的小门,小门敞开着,另一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起了雾一样,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