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的光辉”

——徐志摩作词，黄磊演唱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只是这个爱莎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了呢?”雯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哎，这个爱莎也是命运多舛，”既然她要问，那我就接着再说吧。

话说这爱莎有了标女郎这个身份，也确实是一下子声名鹊起，那老谭也顺着杆爬，趁机大做文章了，先是以标女郎的身份给爱莎出专辑，接通告接商演，把当年给爱莎安排演出的前同事拉来做音乐总监，打着标女郎的身份搞演出项目，也是收获颇丰，甚至还拉到了投资，专门为爱莎成立了一个经纪公司，这就是今天鲜娱的前身。扛着标哥这杆大旗，再加上老谭说快板的嘴，老谭又通过关系认识了苏哥，游说苏哥让爱莎上他们当时做的综艺节目《勇敢者的游戏》，并许诺能把标哥搞来当飞行嘉宾，当时正赶上标哥跟爱莎的新片刚上映不久，标哥就当为新片宣传也就答应了，那这爱莎的地位腾一下就又上涨了几个咖位，人一出名，资源跟着风也就来了，老谭又趁势拉到了几个投资和合伙人，开始自己试水搞影视项目，也签新人做歌手，这公司很快就做的风生水起，越做越大了。

所以说这鲜娱能做起来，爱莎可谓劳苦功高，又是鲜娱的当家艺人，独当一面。按说这爱莎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但很快老谭就发现，鲜娱单靠一个爱莎撑不起来场面，爱莎成名靠的是跟着标哥演戏，但她毕竟只是个歌手，演技基本是个小白，只能当个花瓶，再加上她是以这种方式拿到角色的，标哥吃一回哑巴亏后自然也是要防着她的，后面绝计也不会再用她了，新片一结束，就告诫传媒圈的朋友也尽量不要再提标女郎这仨字。失去了标哥这杆大旗，爱莎的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此时老谭忙着搞其他挣钱的项目也是顾不上爱莎了，对她日渐冷落，爱莎难忍这个心理落差，又寄情于酒，有次自己一个人跑到家里别墅天台上喝酒，喝到恍恍惚惚，一不留神就从天台上摔下来了，所幸他家别墅也就三层，命是保住了，但爱莎从此，也再也站不起来了。

“哎，这做个艺人明星，也真是不易，有啥好的？”雯雯不禁感叹起来。

“哟，这就感觉到做艺人不易了？那你这又是弄国民校花的，又是跟老谭混在一起，难道不是也有想出道当艺人的想法么？”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不免也趁机认真地问上一问。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跟什么老谭混在一起，那个老流氓，谁那么不开眼跟他混啊？”说着说着这雯雯还急眼了似的。“我那就是好玩儿！我可没想当什么艺人演员啥的，说起来挺光鲜亮丽的，可真要出人头地，那也是得付了好多代价的，折腾来折腾去的，有几个能折腾成周迅章子怡范冰冰的？最后再混的跟这个爱莎似的，多不值啊。这个我懂，我可没往那儿想！”

“真的没往那儿想吗？那你这又是学舞蹈，又是演音乐剧的，这又是为啥呢？若不想干这行，学点别的不是更有出路么？”我还是不大信的样子。

雯雯就说了，学舞蹈这事儿呢，一是她确实从小就喜欢，旻在她很小的时候就送她去学跳舞了，学着学着，既成了爱好，也成了习惯；二来，当时旻去世后她回国再上学，文化成绩本来就不好，也只有凭着舞蹈还能好歹考上个学校。“最初当然也还是做过明星梦的，当时考艺考时就认识一个姐们儿，来头还不小，是下面哪个市市长家的千金，当时就一门心思想考电影学院，想将来成为大明星，家里人也还挺支持她，就通过一个还蛮铁的关系找到了北电的一个教务处主任，说想花点钱保证让这姐们儿能考上。这主任在饭桌上就问了她父母一个问题：要上这个学，你们可能得掏个100万，这个钱你们掏得起，也愿意掏，可是掏了这100万之后呢，你女儿上了电影学院只是个开始，真正想要成名成腕的，每一步都可能还得再花个不止100万，更重点的是，她今后可能得陪至少100个男人睡觉，这个你们也能接受么？

那市长父母就大为不解，我们都这么有钱有势的了，也还要陪男人睡觉才能出头么？主任就说了，干这个行业的，从来都不缺家里有钱有势的姑娘，可一部好戏，里面的好角色就那么几个，多少姑娘想上这个角色，那导演制片人又有几个是缺钱的？还有投资方，你不睡，有的是别的姑娘抢着要睡，你说你怎么办？这个行业就是，出了名才有钱挣，出不了名，你先前花的这100万都算是打了水漂，就算是睡了100个男人，姑娘就一定有机会成为周迅章子怡范冰冰么？没人敢打这个保票。父母回去跟这姐们儿一说，姐们儿顿时就泄了气，算了，不考了。你想想，人家这还市长千金，家里能给掏个100万上学的，我这无父无母无人养的，就更别想发这个痴梦了，所以啊，也早就断了这个念头了。”

雯雯这一说，也是令人心下黯然，怜惜之情也随之油然而生，我很认真地说：“其实以你的条件资质，咱们有一说一，好好学，能遇到好的机会，当演员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的，像上次那音乐剧，你不就从一堆伴舞群演中脱颖而出了么？”

“嗨，那就是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我当时真的就是闲着没事儿干，就跟着一块儿玩去了，再说就那么个音乐剧，有几个人看啊？演那么几天都把我累个半死，这些年我也认识不少演员，当演员，太辛苦了，除非你有人捧，不然累死累活也就是个nobody，钱钱挣不着，青春也浪费过去了，不值当的。有那功夫，不如想办法多提升提升自己的价值，将来就想真的能有人捧，你也给人家一个愿意捧你的理由不是？在曼谷那会儿，我妈就是，那一带开酒吧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都是冲着Cathy姐来的呀，我妈就总有办法让人老捧她的场。”

她说的跟个老江湖式的，却又不免把我的思绪带到了那个异国他乡的曼谷酒场江湖，脑海里不断幻化出旻在那里八面玲珑呼风唤雨的模样，却又都是镜中月水中花一般晃晃荡荡模模糊糊的，不真实也不清晰的叠加在一起，最终摇晃沉淀出的一张脸，还是当年在公交车上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我再定睛一看眼前的埋头刷着手机的雯雯，有些似曾相识，又有些捉摸不定。

我还是又问了一句：“那你就没想过将来毕业了要干嘛吗？”

“我不知道，也还没想那么远的事儿，这不还没到要毕业的时候么？到时候再说呗！”她头也不抬的说到。

她这么一说，我的头不禁也低下去了，我就在想，我自己何尝又不是一样呢？周刊停刊了，阳和玲的公司跟我显然也不会再有太大关系了，我目前看起来是还有节目可录，还有稿子可约，可节目录完了呢？稿子写完了呢？我能看到眼前的一周，一个月，再往后呢？我的眼里，似乎也是捕捉不到风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