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脸》
“呼吸是你的脸
你曲线在蔓延
不断演变那海岸线
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林夕作词,王菲演唱
Nancy的身影转瞬即逝,我的脑海里却开始被一个名字牢牢占据,姚栩!会是她吗?
现如今还知道姚栩这个名字的人应该也没多少了吧。时间往回推十年,姚栩认真算是也爆红过一段时间的。她本跟肖洋任可是同一届的东方新声代的热门选手,当年就因为长相清雅俊秀,而在一众原生态选手中早早地脱颖而出,虽然唱功一般,却也一路有惊无险地挺进了全国总决赛,本来也至少是前五甲的热门人选,就在此时,大导演老黑的新剧相中了她,要用她演女一号,姚栩大概当时也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比赛中最多也就走到这个程度了,这老黑可是国民电视剧的一块金字招牌,这个机会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争取得来的,于是果断宣布退赛,加盟了老黑的剧组,成为万众瞩目的新一代“黑女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老黑纵然在内地的电视圈纵横称霸已然快20年,却还是应了那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终于也还是走到了强弩之末,新剧播出之后竟然毫无水花,而此时老黑的公司也被举报有严重的经济问题开始接受调查,剧还没有播完就匆匆被各大电视台全部撤档了,老黑一向是以擅长捧新人而著称的,这个戏里担纲主演的包括姚栩在内的几个新演员,原本都意气风发地等着剧一开播就鱼跃龙门飞黄腾达呢,鲤鱼刚打了个挺还没来得及翻身呢,就被凭空腰斩从此石沉大海了。这姚栩眼睁睁地看着一年前被自己果断放弃的姐妹们红到如日中天,自己却成了一颗弃子,从此只能间或混迹在各影视剧片尾字幕里末端的行列当中,也是令人扼腕叹息。
但我又总觉得,这个Nancy跟姚栩长的似乎也只是大致相像,刚刚在家里,其实我能在光亮下仔细端详她容貌的时间也是不长,以至于这个时候我使劲回想她的样子,除了和姚栩一样是一张古典的鹅蛋脸外,其余印象都只能算是模糊的。但我也知道,百子湾这一带,从苹果社区,后现代城,金都杭城到沿海赛洛城,其实一直也是住了不少演员艺人的,于是,我赶紧打开电脑,百度搜索“姚栩”,对照着电脑里的照片和脑海里的记忆,是她吗?不是吗?……直到脑袋昏沉困意来袭,才酣然睡去。
这一夜睡的竟特别香甜,醒来后也特别的神清气爽,看着什么都焕然新生似的,于是就想,干脆把家里都打扫一遍吧,给窗台上的绿植鲜花都换了水剪了枝,又把衣柜打开,夏天的薄衣短裤都收起来,叠好收进储存箱里,那些积压在箱底半年的卫衣风衣长裤针织衫都翻出来晾晒一下,趁着BJ这每年不过二十来天的秋意,也该让它们有机会见一见天日了,不然等暖气一来,就又没机会穿了。整理衣柜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件雯雯的衣服,都是夏天穿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便把它们也从衣架上取了下来,叠好先放在床头,等她来了再说吧。
“网住这一季秋”,李建复的这首老歌禁不住在脑海了回旋了好几遍,是该换季的时候了。
雯雯进屋的时候,又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我正在厕所里蹲坑呢,好一阵畅快淋漓结束了,我拉开门出来,就看到她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身板还挺的直直的,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哟,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怎么着,家里是来新人儿了?”
我刚从厕所里带出来的一身舒展,被她这别有意味的眼神如两柄大刀咔咔拦腰砍了两下,我在意识里努力定了下身形,不让这舒展就此断掉,也回她坦然一笑;“对啊。”
“我就说嘛,这屋里怎么多了一股EL的味道。”然后她就站起身来,开始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似乎在寻找来人更多留在这屋子里的蛛丝马迹,等她推开卧室的门后,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转身,脸色勃然大变,眼睛里的怒火喷薄欲出,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
“怎么着?这刚有了新人,就要赶我走了?”
然后恨恨地冲进卧室,然后我就听见衣柜门哐哐当当的声音,斜眼一看,她正咵咵地从衣柜里扯下几个衣架,把我折好的她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套上衣架又挂回到衣柜里,衣架有些不够了,她就一把拽下几件我挂好在衣柜里的衣服扔到床上,把她自己剩下的衣服都挂上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衣柜门,怒气冲冲地走出卧室,指着我,狠狠地说:
“想赶我走?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我早跟你说了,这辈子我赖定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
她气嘟嘟地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抱着双臂,侧身甩过一个起伏不止的后背给我,我只觉得好笑,也是懒得理她,只径直走到我的书桌前,打开了我的电脑,接着写我还没写完的东西。
见我根本不理会她,雯雯显然更来气了,开始在屋子里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拣拣看看,摔摔打打,也没找出个什么的样子,就又转到卧室里,呆了没一两分钟就冲出来冲到我书桌前,把我耳朵里的耳塞一把拽了下来,用手指点着我说:
“我告诉你啊,别他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尤其是,别他妈动我的东西,别他妈的睡我的床!”
我一下子就怒了!一挥手把她还在指点着我的手臂挡了过去:“你跟谁他妈的他妈的呢!还他妈你的东西,你的床?除了那几件不知道哪个男的给你的衣服,这屋里哪样东西是你的,你他妈谁啊?这是你的床吗?这是你的家吗?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床,我爱叫谁来谁来,爱让谁睡谁睡?你跟我啥关系啊?轮得着你管吗?我家就这么一张床,明明我自个儿睡的好好的,你他妈的天天赖在这儿,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算怎么档子事啊?我他妈早烦了!看不得呆不惯没人留着你,那什么容少爷谭老板辉主编那儿床比我这儿多多了,大多了,您爱睡哪儿睡哪儿,何必非挤在我这小庙破床的,哪儿舒服您上哪儿呆着去吧!”
她也是被我这一大串机关枪式的炮火给震懵了,刚才的一脸嚣张瞬间像一层冰块冻住了她的整个头部,让她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过了好几秒钟,那冰块才开始在她脸上从额头开始往下分崩离析地缓缓裂开,先是一双眼睛里洇出一团水气,鼻头翕动出微微的红印,上嘴唇像是支撑不住似的,被下嘴唇挤出浑身的劲顶着,顶成横横的一条,等下嘴唇也感觉顶不住了,那两片嘴唇便像被冲开了决口的江河,哇地一声哭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