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风在呼啸,轻轻的唔声似乎在为这一日的杀.戮而哭泣,带来丝丝的寒气。淡淡的血腥味参杂其中,仿若在描述厮杀的惨烈。
布满璀璨星光的夜空,荆天明却没有时间去欣赏。怀中瑟瑟发.抖的可人如同在诉求这黑夜的寒冷,他意欲将她抱得更紧!却又怕触及到她那无法愈合的创伤。
早已无法流出眼泪的他现在似乎找不到除了眼泪之外的安慰方法。每当想开口,但却总是难以说出。
叫‘晓梦’吗?对刚拜过堂,成了亲的她是否太过残忍?
叫‘梦儿’吗?对没有真正意义上深交的他们又是否太过亲.密?
叫‘妻子’?可他心中的那片禁.区……还没让除了那人之外的女人踏足,面前的这个女人……进去了吗?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确定。
“……放下。”
“什么?”荆天明停下了脚步。
“把……把我放下。”虚弱之间没有了以往的高傲,却是带着丝丝的温柔。
荆天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铺到地上,将她缓缓放到上面,自己则坐在她的侧面。
看着她腰间忽闪忽现的金光,他知道,那个咒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丈,夫。”晓梦拗口的念出这个她完全不熟悉的词语,可她却是在轻笑着,她伸了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无法碰到。
荆天明捧着她的手,自己也躺在她的右边,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嗯!”荆天明只是轻声应道。
“你……‘爱’我么?”晓梦侧着头,看着荆天明,良久才吐出了‘爱’这个字。
“我,”荆天明闭目良久,随后说道,“不知道。”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喜欢她,但……要欺骗她么?他心里对晓梦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虽然我也不确定我对你的到底是否是爱,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我看到你受伤会心疼,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更会痛苦。虽然我无法再次流出眼泪,但是……我真的好想哭!虽然我无法再次流出眼泪,也无法确定对你的是不是‘爱’。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我喜欢你!哪怕……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究竟是哪种喜欢。”
“喜欢,么?”晓梦眼中显得有些涣散,但又马上恢复,“喜欢啊!”她浅浅一笑,对现在的她,哪怕一句喜欢都已是弥足珍贵。
“对!我喜欢你!”这次他的出声比刚才坚定许多。
她脸上再没有了以往万年不化的寒冰,余下的尽是温柔,她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不能再见。(再次见面)她的伤口已经再次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金色的咒印已经模糊的几乎看不清了。
“亲一下我,好么?”现在的她就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意欲将自己最纯净的一切献给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爱人。
荆天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慢慢的俯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知不觉的靠近,但最终,他的嘴唇触碰到了她的嘴唇。
两个人都显得无比的生涩,但却出乎预料的契合,良久,唇分。两人的呼吸略显急.促,相互对视之中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想着几何。荆天明鬼使神差的将唇贴上了她的额头留下一个无形的唇印。
“再说一次,好吗?”她轻抚着他的脸,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力气。她眼中已经开始变得涣散,腰际的咒印已经消失,血液开始缓缓流淌,手指变得异样冰凉。
“我爱你!”荆天明话语脱口而出,可晓梦的手却已经开始缓缓落下。她听到了吗?听到了……吧。但无论如何,她已经离去,笑着……离去。
荆天明喊出的那句他一直看重的那一声‘我爱你’,此时却显得如此的廉价。哪怕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哪怕高月走进他的心里那么久,他都没来得及说出的那句话。他说出来了!却不知面前的她究竟有没有听见。
“这到底算什么啊!”荆天明仰天长啸。他不知道他对晓梦是不是爱,但是看到晓梦在自己眼前的逝去却是无比的心痛,好像要将他撕裂。甚至,这股疼痛只有月儿那次死在他面前时才感受过。他对晓梦的是‘爱’吗?还是只是怜惜?他不知道!但是心中的那一股股袭来的疼痛却是无比的真实。
晓梦:
黑暗……嗯,是黑暗吧。
刚刚天明说了什么?是说的‘爱’么?罢了,是我的幻听吧。
晓梦心中一笑。
第一次与他的相见是什么时候呢?呵!或许不应该说是相见,只能说是我见到了他而已吧!那时是天人之战,他身侧站着一个女孩,听盗跖说……好像,是叫……高月。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是在盯着高月在看,在他眼睛里,那个女孩就好像是一切。从开始,到结束,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看到我的痕迹。而别人?看着我的眼睛中除了有限的数人之外,眼神中除了贪.婪,便是欲.望或是伪装出来的崇敬,居然无一人敢与我对视。真是可笑!
看到他脖子上的阴阳咒印,似乎被他身边那个女孩所压制,虽不会疼痛却也失去了最大的力量。这让我感到有趣,但也仅仅只是有趣而已。
非晓梦:
之后的宴会,这次宴会基本上无论黑或是白都有人来,甚至是通缉犯也可来此。由道家做保无事。
荆天明虽以墨家巨子的身份坐在仅次于代表秦国的章邯之后,代表墨家的副宾位。但却是除儒家,人宗,西楚项氏,蜀山(代表是石兰)之外无一人服他。毕竟,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年不过十三的少年,却凌驾于他们之上,凭什么?
位于尾座的名家公孙玲珑率先发难,没有说满两句话,被打断背过身子与高月谈话的他显得异常愤怒,出手便是‘百步飞剑’。李斯眉头一皱,他虽这次前来是代表的法家,并非秦国,但任由公孙玲珑被杀,对大秦的信任会造成不小的危机,微微颔首,身后六剑奴顿时出手,出手四人才将这剑堪堪挡下,光这一剑之威便将不少人堵上了嘴。由立于巅.峰之上的自信而四散出来的‘势’更是让不少一流高手心惊,顶尖高手侧目。
“天明,别闹了。”这是一个异常纯净的声音,仿若银铃。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他更像是一只被主人召见的宠物,脸色的变换仅在一瞬之间。
“对对对!月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满脸的笑容,回过身来已是满脸淡然,“我的非攻。”
随着李斯的点头乱神将非攻双手将剑奉上,“不要让我再感觉到你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杀意,”荆天明接过非攻,“没有下次。”乱神未言其他,只是身上的杀意更淡了。
“农家,共工堂,金。向墨家巨子,前来讨教。”金先生在田虎的示意下上前抱拳道。
高渐离刚想上前却被高月伸手拦住,在她看来,眼前的金,要比高渐离强上不少。
“请问……”荆天明一脸天真的看着他,“您多大了?”
“四十七。”他平淡答道。
荆天明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一副,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的样子指着他说道,“你,你,你!你这人还懂不懂江湖规矩了?”所有人看着荆天明的反应尽皆睁目膛舌,“居然以大欺小!”
“蛤!”
“你四十七,我一个月前才刚满十三,你一大把年纪都快够做我爷爷了,居然向我这个未加冠的小孩子挑战,你……你……”荆天明一副我快喘不过气来了的样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金先生没有说话,他向来不说多话,刚刚报出自己的年龄也只是必须在诸子百家面前做一个姿态而已。
“小友想歪了。”田仲向四周行了一礼,“金先生想挑战的只是墨家巨子而已。”
盗跖怎么忍得住田仲这样说话,如果大铁锤在场说不定早就一锤子飞过去了,刚想动作便被荆天明止住。被卫庄训练了数月的他,现在或许还有以往天真的一面,但却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无知。这时候如果让盗跖他们出手,丢的可不止是他的面子,更是墨家的脸面。毕竟农家的人还没有违反这游戏规则。
“田仲?堂主?”荆天明一脸嗤笑的看着田仲,转而又变成嘲讽,“小友?只是?而已?哈哈!你们农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是不是太自大了?”田虎听着荆天明的语气额头上青筋暴起,“连侠魁都已经没有了的货色,在墨家的巨子面前称‘小友’?说‘只是’?道‘而已’?所谓的‘农家’,居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吗?!”他张口便攻击在农家的软肋,言语中满是不屑。
“黄口小儿!焉敢如此!我今天就替你长辈好好的教训教训你!”田虎强压着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身前的桌子被内力震散,手已扬起,内力漫布手中,狂躁欲发。
可更快的是两把剑,一纵,一横,已是指在田虎的颈间。
“你说,替他的长辈?”卫庄声音有些阴沉,虽然他并不喜欢荆天明这个徒弟的性格,但对他的天分却是喜爱非常,甚至觉得他的天分高于他和自己的师哥,就凭一个田虎?替他管教?你是想死么?“他是我徒弟。”
“这……”田虎张了张嘴,在田言的推论下他知道卫庄和盖聂并非杀死田猛的凶手,否则他也不会这个样子。他看向盖聂,毕竟江湖中盖聂的名声可比卫庄的好了太多。
“我是他叔叔。”盖聂面色平淡,手中虽拿的是木剑,但在场却无一人敢轻视,剑圣之名,可见一斑。
“哼哼哼哼!”盗跖虽捂着口鼻,但是仍旧笑出声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荆天明回过头呵斥道。
盗跖一愣,但一看到荆天明眼角的灵动就知道他想要玩个更大的。而且墨家的诸人本就对拒绝了他们再三邀请的农家并没有丝毫好感。他当即单膝跪下,运起他认为最恭敬的语气道:“盗跖知错,请天明巨子重罚!”
高月见此,掩嘴轻笑。看到这一幕的荆天明心中更为振奋,月儿笑了!那好,我一定要更努力的表现!
田虎见荆天明这样对盗跖,心中暗喜:看来这小子是要给个坡下了,这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顺下去,暂时先咽下这口气。
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则暗道:墨家这个新任巨子并非刚刚看上去那么简单,实力方面,刚刚那一招‘百步飞剑’便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那股可以称得上是凌厉的自信所形成的气势,几乎进入了一种有我无敌的强盛状态。若是不被破,日后对敌自会先胜三分。况且现在就已经跨入了顶尖高手的行列,而且看年龄,实力还在飞速的成长之中。
对人心的把握更是精妙绝伦,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可殊不知他只是想看月儿的笑容而已。
更是与鬼谷的一纵一横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使原本不两立的他们同时对外出手。都不由得赞叹,墨家找到了一根好苗子。
“知道你错在何处么?”荆天明严肃道。
“额……”盗跖眼睛转了转,我去,荆天明你这家伙这么较真干嘛?我那里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啊!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演戏还是要演全套。“嗯……属下不知。”他一脸惭愧的说。
“什么!你居然不知!”荆天明一脸的气急败坏,好像他丢了墨家多大的人似的。“你……”
“天明巨子,盗跖兄……”田仲刚想礼尚往来替盗跖解了这个围时荆天明的一句话却让他的下半句话梗在了喉中,心中怒气狂涌。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荆天明眯着眼睛,“什么时候我们墨家的事情轮得到你们农家区区一个堂主来指手划脚了?”
田仲愤怒,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盖聂与卫庄的剑都指着田虎的脖子,但却没人说他们做的不对。没办法,一开始就是田虎陡然出手,可以称得上是偷袭,先坏规矩。哪怕是盖聂与卫庄直接出手杀了他都算得上是死有余辜,没直接动手就已经算是给了在场所有人一分薄面,自然也没有人会出面替他们说话。更别说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流沙以及墨家的数人。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荆天明再次问盗跖,这次却显得温和了起来。毕竟对他而言装严肃太累了,松下来舒服得多。可在别人眼里却成了懂得打一棒子赏一根萝卜的攻心高手。
“不……知……”盗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显然他在偷笑。
“好!既然你不知,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你错在何处!”荆天明又恢复了严肃,“你有三错!”
盗跖抬起头,一脸蒙逼,他什么时候犯了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