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馆扫洒已备,恭迎公子和各位贵宾。”子觉躬身,伏念只是微阖着眼。
以绿色为基调的剑道馆因为移除了所有的教学所用之物,而显得异常的开阔。众人纷纷上座,天明则坐在张良之下的一个位置。
“赵府令,你刚才说大师已经到了,现在何处?”扶苏轻声问。
“禀公子,她已经……”赵高一言未毕,一个声音便将其打断。心中一丝不悦,却被其轻松的吹散。
“世间无我,处处是我。”彩光骤现,紫光与青光交织,缓缓融汇。一袭青衣,一柄浮沉,一把剑。两缕青丝,眼眸轻扫,“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最终停定,“你怎么在这?”见天明不答,亦是没有多问。毕竟,在她被传达的记忆之中,天明应该并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扶苏起身,“当年孔子赞叹老子,其犹龙邪!”刚刚那声‘你怎么在这’,问的,是子明么?他连与道家天宗都有关系?事情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扶苏虽然这么想着,但脸上却不露分毫,“世人以为只是谦逊之词,今日一睹晓梦大师风采,方知是肺腑之言。”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孔子有欲或是无欲,赞,或不赞,老子是否犹龙,与我何干?”银灰色的眼睛里有的是淡然,孔子,老子,两位开山立派的宗师在她眼中似乎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们的事情,又与我何干?
“晓梦前辈,儒家伏念有礼。”拱手之间似乎没有丝毫对晓梦看不起孔子的怒气以及怒意,有的只是恭敬。
“荀况为何不来?”语气中没有疑惑,只是平常,理应如此。
“师叔早已不问世事,我们晚辈也不好勉强他。”伏念眼睛瞥向天明,“不过师叔最近新收一徒,或可代替师叔。”
晓梦看了背着身,做着那毫无作用掩饰的天明一眼。
“子明,还不快回过头来!”伏念看着背过身的天明一声轻喝,“休叫晓梦前辈看了笑话。”
“额……呵呵!”天明两声干笑,当晚因为太过紧急而没有注意,但过了那日仔细回想,他昏倒之时,手似乎放在了某个不该放的地方,“晓梦,前……”
辈字尚未出口,便在晓梦的一次皱眉之下直接塞进了肚子里。
“晓梦大师,请上座。”看着犹如在上演哑剧的天明与晓梦,扶苏作出请的动作。
眼睛微眯,晓梦修长的双腿只是一次迈步,便已至副座。
这,真的只是一步?赵高一直微微摇晃的手指出现骤然的停顿,哪怕是他,在晓梦的这一步下都感受到浓重的压力,更甭论其他人了。
“你不过来么?”晓梦斜眼看着天明,似乎只是在说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
这种作为……扶苏看着作此姿态的晓梦眉头轻摒。道家人宗逍遥子原本就站在墨家一派,属于反秦势力。天宗本与帝国因有勾连,站在我方。但此时,晓梦却似乎与子明这个墨家巨子有着非一般的关系。是摇摆不定,还是已经作出决定?亦或是还不知道子明的真实身份?但听闻晓梦大师一个月前方才出关,打理了天宗一应事物之后,方才往此赶来。前几日才到,关系应该如何都不至于次才对。晓梦大师闭关十年,难道是十年前相识?但这个可能性,未免太过渺小了吧!十年前子明怕是才三岁吧?但似乎以晓梦大师的冷淡,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反而比几日时间内达到这样的关系大得多。而且,刚刚她见到子明时脸上所出现的诧异,并非作假。应该是闭关前有所牵连吧,虽然并不确定,但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悬赏令上写得,是天明么?赵高看着天明的脸,眉头紧皱。这张脸,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是错觉么?还是时隔太久?你的非同一般,我应该早感受到,但为何直到此时,我心中有的,反而是一股不安?杀?杀!但不是此时。
天明脸上表现出为难,毕竟,荆天明记忆中传来的荆天明与晓梦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也太过平淡。平淡到哪怕天明看着荆天明与晓梦之间所有的交流,也无法将他们串成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顶多也就是朋友以上,恋人不满的程度,似乎就连与石兰和他之间关系都要逊色一分。没有一点情绪,没有一点波折,平淡到难以置信。
但以天明的阅历又怎么能够知道,在战场之上那无尽的纷乱之中,能够得到那一抹平淡,是多么的难得。那种时候,那抹平淡,是会多么的让人眷恋。但就是那抹眷恋,在荆天明的内心之中不断增长,不断的升华,逐渐,成为了‘爱’。这种事情,或许连荆天明自己都不清楚。因为这是一种经过一点一点的积累,缓缓的成长,得到的经历过无数磨砺的感情。
“公子,现在贵客皆已到齐,是否可以开始论剑之比。”李斯起身。
“嗯。”扶苏只是轻点头。
“此次比试,以三局定输赢。”李斯缓缓开口说起规则,“每局上场人数不限,若有一方主动认输,比赛即刻终止。”语毕,看向伏念,“伏念先生,如此可否?”
“一切以公子之意为上。”伏念不言可否,因为论剑之比的主动权从不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