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白青鸠先生…”秦庄在白青鸠身后站定。
男人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
他看向身后那位俊朗的青年,两人对视。
白青鸠有些疑惑地看着秦庄:“你认识我?”
“当然。”秦庄右眼中的重叠三角图案闪烁:“不过你不认识我而已。”
白青鸠刚打算继续追问,就看见一个女孩缓步从秦庄身后走来…
“你用[欺骗]让他看见你?”白墨站在秦庄身边,她眉头微微皱着,暂时不清楚她对于秦庄行为的看法。
“是同步塑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秦庄回过头去看白墨,轻声道:“放心,我陪你。”
白青鸠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交谈,他眸里神色在白墨出现后短暂的惊讶后就恢复平静…
“你现在可不该和我讲悄悄话。”秦庄向侧边挪出半步,让父女俩可以做到没有任何障碍的对视。
“来推主线吧。”
白墨有些局促的和白青鸠对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挪开目光,少女眼中不安的映着海面…
那是她难以平静的波涛起伏。
“墨墨?”白青鸠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不愿再演一出的话…先向我介绍一下这位?”
“秦庄…”少女轻轻咬咬下唇,然后再次开口:“我的朋友。”
“很高兴能被你认识。”秦庄向白青鸠开口,他微笑着,但始终保持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
他很自然地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女。
“那你呢?”看了眼秦庄,又转向白墨:“你又属于哪里?”
“十年后。”白墨的视线终于重新和白青鸠的视线接触:“没有你的十年后。”
秦庄发现白青鸠的瞳孔很明显的颤了一下…但他却并没有去询问和质疑真实性。
他就是这么对白墨无条件信任。
“那…”白青鸠突然笑了笑,好像恢复他平时那种没心没肺的乐天模样:“是想爸爸了?回来看看?”
“意外…”白墨生硬地反驳了男人的话:“只是意外。”
女孩那种矫情和别扭全部被秦庄收入眼底…
秦庄轻轻叹了口气…
“她很想你。”秦庄突然插话:“我陪她来看看。”
白墨猛抬头和秦庄对视,少女的目光愤然,急迫。而秦庄的眸子却平静如一泊湖水,幽深的目光毫无波动地承受了她的情绪。
“别等了…”秦庄语气很淡。他现在需要去推动这个幻境了…
光靠白墨…解决不了。
白青鸠的目光在秦庄和白墨中间移动,男人摸摸下巴,撇撇嘴:“你们俩?在谈恋爱?”
“没有!”白墨赶紧摇头。
“不在。”秦庄平静的摇头否决。
“噢…”白青鸠放松地向后倚在栏杆上:“我算算…18岁了啊…爸爸不在你身边多久了?”
“十年…”
“额…”白青鸠身子一僵,他显然没料到他即将死去,即将离开白墨…
“那真是…抱歉啊…墨墨。”白青鸠脸上笑容很苦恼的样子…“十年来辛苦你一个人了…”
像他平时一般,总在除了和甜品有关的事情上不大会哄白墨。
“要不…爸爸一会儿去给你找甜品?”白青鸠依旧第一时间考虑哄小女孩。
“不用…你不用抱歉的。”白墨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白青鸠说完又补充道:“你们总得回到自己的生活之中的。”
白墨张了张嘴,却难以开口…
“等到故事的结尾,也就是你的离开。”秦庄知道白墨的为难,他帮白墨开了口。
意思很明白:等白青鸠死去。
“是吗…?”白青鸠脸上神情不定闪烁,他似乎有些纠结:“那…我的结局是什么呢?”
“地震…”秦庄打算继续代白墨开口,然而这次…
“秦庄!”白墨直接叫停了秦庄,打断他的话…
秦庄和白青鸠一起看向白墨,女孩沉默了一会,深深吐出一口气:“让我自己说吧…”
秦庄看着白墨,点点头:“好。”
“十年前…”女孩缓缓开口。
这无疑是揭开一块伤疤,十年过去,揭开却仍是血淋淋的伤口。
“在这次旅行的最后两天…一场地震。”
“这艘‘曙光号’在临近宝香湾时,受地震影响…”
“我们只能弃船…所有人都登上小型救生船…”
“救生船十不存一…”
“我们是幸运的…”
“但是…但是…”
…………………
但是,他们还没来。
暴雨过去,海上露出众人都期待已久的平静…
天空厚重的云层被阳光破开,金色的阳光宛若金色利剑般横陈在天边,化为希望,存在于每一个幸存的人眼底。
“我们活下来了!!”一个男人站在救生船的前端,他振臂对着远天的阳光高呼。
这艘救生船上现在一共有七个人。
白青鸠白墨父女俩和另外三男两女。
和男人的兴奋不同,白青鸠则很理智,他安静的一边照顾怀里的小白墨,一边望着船上的其他人。
暴雨让所有的人都迷失了方向,现在的他们就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飘荡,寻求飘渺的一线生机。
真的会有希望吗?
白青鸠沉着眸子,他悄悄把一包压缩饼干塞进白墨的兜里。
“爸爸?”现在的小白墨状态明显不是很好,经过暴雨,她现在正发着烧,她感觉到白青鸠塞了什么东西给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没事的墨墨…我们马上就会得救了…你再多休息休息…”白青鸠搂得白墨紧了些,男人眸中的温柔把忧虑深深掩埋:“再休息会儿吧…”
“嗯…好,爸爸…”白墨眼皮很沉,她很快缩在白青鸠怀里睡过去。
白青鸠看着白墨睡着,眸子里的忧虑越发凝重。
“船上还有多少吃的?”白青鸠突然问船头的男人。
“还有这些…”一个长相慈善的微胖中年人回答,他把一个银白色的箱子拿出,里面还有一半的食物。
“我们至少还要撑24小时…距离‘曙光号’沉没,已经过了24小时,48小时后,我们才有可能等来救援。”一个女人开口,她似乎在暴雨中丢了眼镜,一直眯着眼睛,似乎是看不太清。
“墨墨…”白青鸠独自祈祷,他在这一刻把能想到的各方仙神都想了一遍…
只希望白墨可以撑过去,可以看见奇迹的希望。
这一刻,这个一直乐观向上的男人露出了他最忐忑最脆弱的一面。
他们是得救了,暂时。
命运总喜欢捉弄世人。
在暴雨结束10个小时,船上一个女人因为身上一处伤口感染,发起高烧。
时间几乎没差多少,那个面相和蔼慈祥的微胖中年人心脏病发作,没有药,痛苦的死去了。
这时船上,只剩下白青鸠,两个男人和那个丢掉眼镜的女人还暂时保留行动力…
白墨还发着低烧,还有个女人发着高烧。
海面上渐渐笼入黑夜,救援遥遥无期,食物只剩下白箱子里浅浅一层…
绝望…
白青鸠从来没这么悲观过,哪怕在风浪之中,他还是坚定地护住怀里的女孩,不断的告诉所有人,我们会活下去!
但是现在…发着低烧的白墨仿佛是一块被按在他心口的一块烙铁…焦灼不安弥漫在男人心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墨的烧居然奇迹般的退了…只是身体还是无比虚弱。
另一个伤口感染的女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哪怕有同伴的照顾,就是那个那个站在救生船头振臂高呼的男人。
她还是在凌晨时分去世了…
食物终于在第二天正午时分完了…
“我们没有食物了…”丢了眼镜的那个女人眯着眼睛对所有人讲述大家都已经看到的事实。
“我们不瞎。”那个同伴离世的男人没好气的开口,在他的女友死去后他就没给过别人好脸色,在另一个女人提出要把尸体扔进海里时还差点大打出手。
“如果再等不来救援,我们就彻底完了。”开口的男人眉目清秀,就是总有种怯懦的神态。
他的悲观是很正常的,白青鸠很能理解。
因为他自己在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等不来救援,就彻底完了。
白青鸠默默把自己今天分到的食物,两包饼干放进口袋。男人没有抬头,但好像头顶有眼睛一样,他声线平稳:“现在不太饿,万一墨墨醒了还要吃就给她。”
船头那男人闻言但仍没收回目光。
白青鸠抬头看向男人,目光是非人般的冷漠。
“你…”白青鸠眼里是警惕的霜寒冰冷:“想干嘛。”
“这个小姑娘吃不了那么多食物吧…”船头的男人目光躲闪但仍然坚定地开口:“她的食物怎么样也该减半,分给我们其他人。”
男人说完,还转向其他几人:“你们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