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下山村内的土块和碎石,已经运送出去了一多半。村口浩浩荡荡地来了数十辆牛车和驴车,车上装满了木材,石材,砖瓦和糯米汁等建筑所需的材料,还有锤子,斧子和锯子等工具。车辆在村长等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出村子。
休宁县许家院子里,驴棚,食槽和来福的新屋子,都已经建好了。许有为将工钱,材料钱餐补全部结算清楚之后,比预期多花了将近二百两。餐补的钱比工钱和材料钱,加在一起支出的都多。工人们拿到钱,全都乐呵呵地离开了许大由家。张氏气得肝疼,牙疼,头疼,腰疼,全身都疼。
等工人走完之后,张氏坐在地上就痛哭了起来:“这些丧良心的,三百多两银子,就修了这么一个破屋子,破棚子。哎哟,老娘不活了!”许有为说道:“大由,维贤,你们俩进屋去对台词。”许大由说道:“是,爹。维贤咱们走吧!”张维贤点点头,跟着许大由就进屋了。
许有为对着张氏说道:“起来吧!咱们回屋换身衣服,一会儿梅府就会派人来接咱们,该给大由商量婚事了。”张氏停止哭声,就骂道:“你个死老头子,咋不早点提醒我,老娘衣服也脏了,妆也哭花了咋办?”许有为都懒得搭理张氏,说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还不赶紧过来!”张氏哦了一声,就站起身跟着许有为回屋。两人换了新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就去翻找许大由的生辰八字。
没过多久,梅府的马车就到了许大由家门口。梅管家下车后,敲了敲门,说道:“许老爷,许老爷,小人是梅府的管家,是来接你们的。快开门吧!”许有为小跑出屋,缓缓打开了院门。梅管家进院之后,就说道:“小人是梅府的管家,从小就跟着主家姓梅。今天是奉我家老爷和夫人之命,前来接您和尊夫人,前往府上赴宴。”
许有为拱手说道“梅管家,您客气了,先进屋喝杯茶吧!”梅管家说道:“茶就不喝了,时间可不敢耽搁了。小人就在门口等着您,就行。”许有为说道:“那好,某这就回屋去请拙荆。”许有为回屋之后,张氏也找到了许大由的生辰八字,揣在袖口。夫妻二人带着两匹绢,就上了梅府的马车。
梅管家说道:“回府!”车夫驾着马车就往梅府行去。梅管家交代道:“许老爷,许夫人。到了梅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就是。老爷说了。今天就是个家宴,您二位不必太过紧张。”许有为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管家手中,说道:“我夫妻二人,初到梅府,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管家多多提点才是。”梅管家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银子,笑着说道:“岂敢,岂敢!”
马车到了梅府侧院门口,梅管家带着许氏夫妻二人,进了梅府。梅员外与梅夫人,带着梅晴正在庭院中等候。梅夫人交代道:“晴儿,一会儿见了未来的公婆,大方行礼就好,不必太过紧张。”梅晴点头说道:“知道了,娘。”梅夫人问道:“晴儿,这几日,家里的庶务,学了多少?”
梅晴说道:“女儿每天都在账房,学习记账。”梅员外说道:“晴儿不必心急,慢慢学就好。对了,之前爹教你的拼音和数字都学会了吗?”梅晴回答:“爹,都学会了,非常好用。”梅员外笑道:“好用就好,咱们县尊今天就去了下山村,想必正在学着这些东西呢!”
梅夫人问道:“不会吧,县尊好歹也是科举正途出身,如何能学这些蕃文?”梅员外笑着解释道:“县尊想要把全县治理好,首先就要解决两件事,那就是税与法!刘贤侄搞钱的本事一流,自不必说。这些蕃文简单易学,又通俗易懂。往后只要普及开,所有给老百姓的公文,很难再被曲解。县里面的账目,也会比之前简单明了许多。咱们县尊是除非疯了,或者一辈子都不想要政绩了,才会拒之门外!”
梅夫人问道:“老爷,朝廷不是还要看官府的教化吗?”梅员外说道:“夫人,你是从来没过过苦日子,也没见过别人过苦日子。那些穷的饭都快吃不上的人,哪有心思去读书识字。就算白给他们几本书,饿着肚子谁还有心思看?只要县里面有钱,县尊学着刘贤侄,多办几个夜校,用不了一两年,全县还能有几个文盲?”
梅晴惊讶地说道:“呀!这样下去,刘公子岂不是要把所有的士绅得罪光了,咱们家还是别掺和进去了。”梅员外笑着说道:“晴儿,你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实属难得。但你有没有想过,全天下的百姓有多少,士绅才能有多少?齐家布庄的胡裁缝,就说了一句,岂容他一个赘婿插嘴,就差点没被村民们围殴。你说说看,现在谁没事敢去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