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刘朔四人进入超市后,发现几乎所有饱腹感强且保质期长的食品都被抢购一空,仅剩下一些零食饮料,哀叹之余,他们还是迅速包圆了散称区为数不多的糖果饼干。
四人拎着手中为数不多的物资离开了超市,一路上经过了许多满目焦灼但仍在队伍里耐心等候的同学,他们的目光在四人手中的物资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转向别处。
走至食堂门口的时候,一个寸头男生猛然伸手拽住了李文胳膊。“楼上是不是没东西了?”
“是啊,你干嘛?”李文侧过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他。
“东西给我们呗。”寸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一块钱,怎么样?”
“找事?”孙方宏立刻警觉地站到了两人中间,面带愠色地盯着那名寸头男生。
“找了怎么样?”寸头毫不在意,扬着嘴角继续笑,他身后又站出来几人,正是方才在餐区闹事的几人。
“怎么又是你们几个?没被老师带走啊?”席昌盛皱着眉说。
“那些老东西也配?”寸头脸色一沉,“别废话,东西给不给?”
“要是不给呢?”孙方宏把袖子往上摞了摞,周围排队的一群人见状,都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几个小子胆子不小,不挨打不难受是吧。”寸头身后的几人亮了亮手里的袋子,明显是从其他人手里抢来的。
“你们,原来是在这里搞拦路抢劫?”刘朔冷冷地打量了一眼几人的衣服,把手里的袋子紧紧攥在手上,“我一直有点奇怪,你们应该是体院的吧,为什么每天都要穿着体育学院的院服,是院领导要求吗?”
体院的几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恼怒起来。
“踏马的,给这几个人来点教训。”寸头狠狠撂下话,便抬手向李文一巴掌呼过去。
李文反应迅速,抬起手臂便挡了下来。孙方宏见状,顺势一拳便向寸头的脸上砸去,不偏不倚,正中寸头面门。
寸头趔趄几步,捂着鼻子站稳身体,怒吼道:“狗杂种,打死你们!”
其他几个体院学生纷纷叫骂着冲过来,目标都是还没摆好架势的李文。
刘朔眼疾手快将李文往后一拉,躲过袭来的一记直拳,随后一脚蹬在一个冲过来的体院学生的腰上。他还没站稳,就感觉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被人一拳打在腰窝。
席昌盛见状也发了怒,挥舞着拳头朝几个体院学生脸上猛烈招呼,虽然自己也挨了几下拳头,但仍是咬牙切齿地用力还击。
“打得好!”孙方宏兴奋起来,跳起来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另一个体院学生的胸口。
寸头一愣,本来是见排队人多打算仗势欺人,从楼上超市下来的人手里抢夺物资,没料到竟然接连遇到拼命三郎。
正巧这时候,几个教师模样的人又从远处走来,他悻悻骂了一句,连声叫着几人跑开。
“痛快。”孙方宏望着院区的几个体院学生,不解气地喊道。
回到寝室后,四人相互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后,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晚上,为了打发稍显沉闷的时间,四人打开电脑一同登录游戏开黑。
两个多小时后,世界树再一次崩塌,李文询问要不要继续,得到的却是三人否定的回答。原因倒不是三人没有信心再踏足酒馆选出拿手英雄,而是班群里弹出的一张图片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图片是由一个匿名人士发布,图中是三名成大的教师,正戴着袖章成队形在校园内巡逻。看背景,拍摄的地点应该是在学校靠南的围墙边。
很快,又有两张匿名发布的图片出现在群里:仍是在月色下巡查的教师,只是巡查位置有变化。
看拍摄手法,几张照片很可能是由一人所拍摄,但无论如何,中午出现的戴着袖章的教师的行动目的,现在有了解答。
还未等刘朔细想,班群再度热闹起来,但其中仍不见辅导员的身影出现。
与中午不同,这次群内的氛围不再是好奇,似乎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异常,不得不严肃地探讨目前的形势。
正当刘朔打算细细翻看不断刷新的消息时,忽地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使他陡然一惊。
“怎么回事?”李文浑身一颤,紧张问道。
刘朔望向阳台,刚才的巨响惊动了很多人,对面寝室楼的阳台上此刻站满了探头探脑的学生。
大约一刻钟后,辅导员终于在群里出现,带来了一则令人神经紧绷的消息——
“供水管道破裂,正在修复,所有人冷静应对。”
孙方宏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管道里涌出一股细流后,便滴滴答答地不再出水。
虽不知道供水管道为何破裂,但停水的现实,实在是令人绝望。
正当寝室陷入沉默时,班群的对话框底部悄然浮现出一行醒目的淡灰色小字,刘朔看了一眼,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接连的坏消息下,四人面面相觑,心中的错愕难以言表。
毋庸置疑,目前的态势在朝着极坏的方向发展。
刘朔迅速地将手机熄屏,开始在网上浏览各种相关的新闻和论坛,试图弄清楚成筑大学外界的情况,但无论是时事新闻,抑或论坛贴吧,包括各类社交平台,但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临睡前,刘朔走到书桌前,取过了那本台历。他盯着“16”这个鲜红的数字看了许久,然后在上面描画了一道醒目的红圈。
以前,刘朔从来没有过多地关注过日子的流逝,甚至连母亲特意让他装在行李箱中带来学校的这本日历也很少翻看。
但不知怎的,这几天他总是对时间格外敏感。
做完这些事后,刘朔缓缓地爬上了床,侧身躺下,双眼微微闭合,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如同湖面上的涟漪逐渐消散。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声惊呼忽地划破了寂静,将刘朔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猛地睁开了双眼,迅速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只见宿舍内清冷的月光下,对床的李文的被窝中正透出一丝亮光。
他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找到了枕边的手机,眯着眼看过去——深夜11点17分。
“怎么回事?”席昌盛略有不满地问,显然也刚被惊醒。
“晚上在班群里发照片的那个匿名的人,就是唐健,他现在居然还在校园里转悠。”李文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唐健并不住校,因此和班上人走得并不近,但他和李文是高中校友,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还不错。
班群里出现那几张巡逻照后,李文手机上很快又收到几张类似的照片,都是唐健发来的。李文立刻发信息尝试联系他,想要问个清楚,但唐健仅回复了一条信息后便失去踪影。
而就在刚才,唐健的信息终于来了,他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但拍摄地并不在成大校园内。
“唐健?”孙方宏疑惑地翻过身来问道,“他不是从大二开始就一直都是走读生吗?他有走读证的吧,怎么到现在都没能离开学校?”
李文叹了口气:“你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但他含糊其词没有直接回答。”
说着,李文又看了手机一眼,旋即一把掀开被子,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他平时租住的房子离学校有两站路的距离,他一直是和另一个人合租的。”
“嗯?什么意思?”孙方宏追问道。
“和唐健合租的那个人今天根本没来学校。就在刚才,他发了几张照片给唐健,唐健又转发给了我。”李文压低声音,将手机屏幕朝着其他三人转了一圈,刺目的屏幕亮光让原本昏暗的寝室瞬间亮了起来,使得众人瞬间清醒。
“这拍的是什么?”席昌盛扶着床沿,好奇地探出头来仔细查看,“怎么照片上大部分都是马路?”
“重点不是马路,而是马路上的人。”刘朔略一思索,笃定地指出了关键点,“这些照片应该是他室友在阳台上拍的小区附近的街道景象。”
“看右下角,有不少穿着马甲的人。”刘朔见几人沉默,继续说道,“还有照片边缘,正在要求夜市收摊的那几人。”
“看见了……他们在做什么?”席昌盛不解地问,“整治市容?”
刘朔踌躇了片刻,然后说道:“恐怕是在疏散人群。”
“放大看看。”孙方宏说。
李文用双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刘朔凑过去,仔细查看其中的细节。
然而,当他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心中倏地一紧,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孙方宏和席昌盛察觉到刘朔面色异常,便匆匆下床,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照片中,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疏散人群,他们背后的居民楼灯火通明,似乎无人入睡。
而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身影,正在沿着马路边缘设置路障和隔离板,那些东西比多年前见过的更加高大厚重,极具威圧感。
成筑大学所在的大学城区域位于湖川市西北角,地处偏僻,平日除了在读学生几乎罕见人迹。
这一切的迹象都透露着一个事实,被封闭的不止是他们四人所困的这所大学,而是周围整个街区。
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瞬间在寝室内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惶恐。
他们深知,这个令人惶恐的讯息也会随着晨曦的到来,传遍成筑大学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