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二当家说道:
“这样,先派几个兄弟去白桃里附近打听打听,等打听清楚了再说。”
“嗯,这样也好!”大当家沉声答应。
白桃里,里正家中。
“不知道护国公到此,家中没有做准备,真是失礼,失礼啊!”杨文恭敬地说道。
杨文就是白桃里的里正,出自寒门,前些年考过乡贡,但朝廷被架空后,就断了科考之路。
家中曾是蜀地门阀世家的旁支,因逢乱世而家道中落,沦为寒门,只不过也比普通百姓要好一些,至少寒门还有读书的条件,而普通百姓连书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因为读过书,所以在白桃里被推举当了个里正。
“不用拘礼!我来是为了了解此地的情况,这白桃里现有多少人口?”刘策在杨文的家中坐下后问道。
“白桃里一共有一百七十五户,人口有六百二十七口,但壮年男子只有一百六十一人。”杨文如实说道。
这个时代,壮年男子才是主要劳动力,对于官府来说,这才是最主要的人口资源,所以杨文特别说出了壮年男子的数量。
但刘策跟那些官府的思维可不同,不过还是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所耕种的田地又有多少?”
“哎,白桃里附近能耕种的田地有近六千亩,但全都是泸州张家的地,乡民们都是佃户,收成除了交粮税外,还要交四成的租子,现在整个白桃里连一头耕牛都没有,且壮劳力不足,故而实际耕种的还不到一半,剩下的田地只能是直接播种,收的粮有时还不够交租子的,纯粹是在替张家种,一年下来,除去留种的一部分,每人能有一百斤粮食就不错了,根本不够吃,只能配着野菜勉强度日……”
大唐原本并不缺土地,缺的是人口,贞观年间,除了世家大户私有的土地外,朝廷所拥有的耕地也能达到人均百亩,且当时推行的是均田制,这些耕地都是切实分配到老百姓手中的。
那时百姓不需要佃租土地,所以那些原本就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只能圈养非边户或是购买奴仆来耕种。
但自从安史之乱过后,朝廷所能掌控的土地骤减,均田制崩坏,土地兼并问题越来越严重,于是就出现了大量没有土地的百姓,只能成为地主大户的佃农,租用土地进行耕种,沦为被剥削的对象。
“既然实际耕种的只有一半,为何不只佃三千亩?这不就能少交一半的地租,多留下一些粮食了吗?”刘策问道。
“张家不允啊,要么就六千亩全都佃给乡民,要么就一亩都不佃,乡民们也没办法,只能全都佃了。”杨文无奈地说道。
刘策皱了皱眉,问道:“这张家是什么来头?”
杨文稍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这位护国公的封地在此,却连张家都不知道?于是如实说道:
“是泸州刺史张沅济的本家,自从六年前他担任泸州刺史后,张家便开始大肆兼并土地,巧立名目征收各种杂税,让乡民们无法承受,只能以地抵税,失去土地的乡民便都沦为了张家的佃户,不仅是白桃里,整个泸州地界,大多都是这个情况。”
“岂有此理!”刘策怒拍桌面,大喝一声,继续问道:
“那斜阳山上的土匪又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
“具体数量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三百人。”杨文不太确定地说道。
“就这么点人数?离泸州城还这么近,为什么没有被清缴?是刚组建起来不久吗?”刘策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