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谢倾右眼皮猛地一跳。
再望过去时,银色字体的每个笔画都好似变成了锋利的刀尖,带来刺目的痛。
拥挤的人潮中,急救人员如螃蟹般,横着穿行在肉体与肉体间狭小的缝隙里。
他们的蓝色制服袖子上挂着生命之星的臂章,在被人看到的那一刻,盘绕在神杖上的蛇活了过来。
它毫不客气地游上谢倾的脖颈,绞的她无法呼吸。
她的视线紧紧贴在前行者身上,直至她在右前方大约十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黑洞。
赏灯的队列在黑洞一侧自觉分开,又在另一侧自行合拢。
强烈的第六感袭来,谢倾拨开挡在身前的阻碍,一点点接近黑洞的边缘。
离得越近,她心底的恐慌感就越盛。
听觉神经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嘈杂信号,随即迅速将声音传入大脑进行处理和解码。
谢倾竖起耳朵,在纷乱的信息源里努力捕捉最关键的部分。
她听到了。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呼唤着熟悉的名字。
焦灼的,急切的,撕心裂肺的。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面色灰白,唇色紫绀。
谢倾穿过最后一道人墙,站在黑洞中央。
“古姨,外婆怎么了?”
古沁黎的脸色并不比华婉好看多少,唇瓣无声地开合。
没等她说出话来,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温明诚扶着妻子的肩膀,替她回答。
“华姨突然喘不上气,一直出冷汗,说话也很困难……”
话至一半,原本还在急促喘息的老人忽地没了声响。
急救人员立刻将华婉放平至仰卧位,同时冲对讲机喊话。
“病人意识丧失,前期存在呼吸困难,口唇青紫,大汗。家属反应有心梗病史,怀疑是心源性晕厥。”
另一人打开急救箱,密切监测着华婉的血压和脉搏。
“收缩压大幅下降,心脏出现不规则跳动。”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对谢倾道:“这里人太多了,救护车开不进来。等下我们会把病人挪到一边进行急救,你们联系下这里的负责人,尽快把路清出来。”
谢倾忙不迭点头称是,慌张起身,眼前忽地一片黑。
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她双膝一软,直直往后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温厉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架住她的双臂。
谢倾看清托住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眼泪倏地涌出来。
“厉哥,外婆晕倒了,救护车进不来……”
她又急又怕,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哭腔,蓄着泪的眼里满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去哪,不知道能找谁。
温厉处变不惊,先确认了她能靠自己站住,而后沉声道:“你跟医生留在这儿,我去找人帮忙。”
十分钟后,闪着红蓝灯的警车缓缓开近,后头跟着两排全副武装的特警,用身体辟出了一条生命之路。
救护车呼啸着停在跟前,车舱门打开,担架员迅速拉着担架跑过来。
医生满头大汗,喊着病人七分钟前突发抽搐,颈动脉搏动消失,听诊心音消失,呼吸停止,判断心脏骤停,AED二次除颤失败。
众人齐力把华婉转移到担架车上,医生护士继续接力按压着她的胸口,与死神抢时间。
温厉拉过发怔的谢倾,将人推进救护车。
“医生说只允许一名家属陪同,你跟外婆走,我带爸妈开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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