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被这香味一勾，甘林头脑一下清醒了。

他揉揉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的绿衣女子。

气质如兰，温和婉约，脸上淡淡的妆容与皮肤浑然天成，装饰着漂亮花纹的襦袄和马面裙，像极了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仙子。

“这衣服……”

“在这里买的，没想到琉球居然有前朝的服装！”

“琉球？”

这时的琉球，仍然是清国的附属国，但并未受到剃发易服的影响，保留了前朝华美的服饰。

“那天你都不知道自己多吓人，身体烫得像火炉！”裴若晴的话，打断了甘林的联想。

她稍稍探身，小心地取下甘林头上的毛巾，轻轻抚摸了一下，点点头。

“还好烧退了。”

“你这么美，你家人知道吗？”甘林皮了一句。

“不知道……他们都过世了。”

“呃……还是说正事吧。”

裴若晴娓娓道来……

风暴过去后，甘林昏倒在船上，张安平第一个跑过来，手放在甘林鼻子上。

片刻后站起来说：“没事，睡过去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最大的难题，是他们目前根本不知道船飘到了哪里。

就这样在海上又飘了一天一夜，总算遇到一条船，一问才知道，他们来到了琉球附近。

“彻底偏离航线了，本来我的目标是长崎。”裴若晴笑着说，“可不管怎样，最终还是平安上岸了。”

甘林笑笑：“少东家，看来您需要一个测量员咯！”

“呵！说得轻巧，也不知是谁到处打白条，哪能雇得起测量员？”

裴若晴微微皱着眉头，瞥了甘林一眼，突然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

“张安平刚还来看你呢。”

“测量员会有的，和他喝顿酒更重要！哈哈哈！”甘林哈哈大笑。

“咕噜噜……”羊羹的香味刺激了甘林的肚子，原来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

“你身体还好吗？要不咱们出去逛一逛？吃点什么？”

甘林立刻笑容满面，急急忙忙地套上一件外套，拉着裴若晴就出了门。

“和美女吃东西！不好也得好！”

“哎呀！别拽我呀！扯坏了衣服怎么办……”裴若晴嘴里埋怨着，身子却老老实实跟着飘了出去。

裴若晴时而驻足观赏，时而轻盈流转，溅起一片馨香。

甘林旁边跟着，体味着四周古香古色的建筑，陶醉在眼前这片绿色的温柔当中。

“以后你还是一直穿女装吧。”甘林深深觉得，虽然男装也不错，但太压抑裴若晴的天性了。

“在岸上可以，可女人在船上，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算了，不说这个。”

四周的行人们纷纷驻足，有的称赞，有的摇头，还有的叹气。

这个市镇不大，两人来到唯一的一间小店面，门上面挂着一块布，写着“酒幕”两字。

他俩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黄衣服、褐色牛仔帽的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帽檐很低，看不清脸。

她旁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差不多和她上半身一样大。

甘林找了个角落，和裴若晴一起坐下来，一个梳着漂亮丸子头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迎了出来。

“你们，想要什么？我们店里，东西不多……”

甘林很奇怪，这是开店的人该有的欢迎词吗？他看看小姑娘，示意她有什么上什么。

不一会儿，小姑娘端来一小盘鲭鱼脍，一瓶清酒。

“虽然清淡了点儿，但好在新鲜，也没有核废水……”甘林小声说句，坐下来开吃。

裴若晴轻轻夹起一片鲭鱼片，蘸了一点调料，小心地送入嘴里。

整个过程就像蝴蝶轻触花瓣一般，甘林不禁感叹：

“晓梦迷蝶！庄子，我悟了！”

门外突然走进几个挎着刀的彪形大汉，满脸横肉，有个人一只眼是瞎的。

“拿酒！拿肉！都给我拿出来！”一声大吼。

甘林眼前的美丽蝴蝶，都被惊得四散飞走了。

几个人呼呼啦啦地坐在旁边，旁若无人地大声嚷嚷起来。

小女孩就像个受惊的小猫，赶紧跑进了后面。

里面出来一个妇女，拿着几罐清酒，一盘金枪鱼肉，忙不迭地招待他们。

“明明有肉，不给我们……”甘林撅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