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的身影动了,他站起来。衣服上凝固的血液发出咔咔声。人群中有人惊呼,一下子人群又闹哄哄的往四处散去。胆大的,还敢在远处望着他。
谁偷了我的钱!来人,抓小偷啊!
啪!流氓!
呕!好臭,快跑啊!
二蛋,二蛋,你在哪啊!
娘,娘,娘!
救命啊!
呸!哪个杀千刀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别挤别挤,我要被挤掉下河了!啊!噗通!
……各种声音随妙空的起身而大炽起来。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有任何搅动人们现在这种现状的意图。
妙空笑了,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盘腿打坐起来。
众人因此而不再做鸟兽状,又似鱼儿般纷纷涌上前来。众人没过多久,突然就热热闹闹了起来。大家围着妙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起来,话中全无半点有关妙空杀人之事。人群中的小偷、拍花的、痴汉、无赖、地痞、流氓等,又各自活动起来。
这种情形直到天色更暗,人群纷纷散去。只是不知人群中是多少人带悲欢而来,又不知有多少人带悲欢离去。
天色完全黑了,妙空站了起来。他周身再无一人。只有前方不远有两个兵甲在恐惧的盯着他的梢。月亮方起,周身的一切都很昏暗。他辨别了方向,径直就往迎客栈走去。穿过几条冷清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房子多数内中都透着烛光。妙空不急不慢,缓缓的往前去。
身后两兵甲离他十多丈,手上紧紧卧着佩刀。
妙空施施然的拖着步子,也不再意身后的两人。他有时兴起,每一回头,他们都紧张得要死。他心中道:他们不管有刀无刀都一样。他们明知我可以轻易干掉他们,他们却还抱着刀刃以为安全。也对,是啊!又有谁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
妙空想着走着,不觉之间就到了迎客栈的门口,客栈已经关了门,而门内似乎还有一众食客在热闹的讨论。很多话题都是妙空今天的所为,可以说,他出尽了风头!
他站在迎客栈门口,脑海中又突然道:他们畏惧死亡,却又敢以群体的自身来面对我,面对可能的死亡!为什么?说到底,不就是所处的地位不同吗?是啊,地位不同,生活的环境和压力就都会不同了。他们的上司躲在衙门里,却让他们来送死。他们死了,自还会有人来接替,可那个官老爷却一直还是那个官老爷。升迁贬低,却是这一众兵甲终及一生都无法企及!他们说到底,也是可怜之人!妙空想到这,回头看,他们二人隐在一户人家的巷子里,露出一个头!
在这尘世里,谁不拖家带口?谁不在可伶中病态的生存!他们为虎作伥,却又不是在为虎作伥!他们的准则是维护这公认的正义,而那些官老爷们,却是这正义的制定者。他们被当枪使,却不感到自己是枪,他们无法怀疑,因为他们在服从之际已经分不清对错。官老爷也不为让他们受到谴责,舆论保护他们!所以,可怜的人啊!他们的正义正是残暴的根源!可是这是他们的错吗?若没有这普遍的正义,官老爷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施行他们的暴虐了吧!所以……哈哈,妙空在沉默中突然笑了出来。声极大,震瓦霄。
这就是生活,一人活着,就会有一人死去,释放出养料,养活另一个人。不,是两个、三个、四个、百个、千个、无数个!妙空又大笑起来,状若疯魔。他突然跪倒在门槛上,手扶着门……
客栈内此时却突然变得寂静。也就是一瞬,妙空站了起来,他转身,那两兵甲在原来的地方露出头来。他朝他们挥了挥手,二人忙把头缩回墙后。
转头,妙空用力拍打起客栈的门。
拍了许久,客栈内才有人低声在门后道:谁?
妙空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