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把把小女孩搂在怀里,边拍着小女孩瘦弱的肩膀边轻声安慰道:“好了思思,这些大哥哥和姐姐都是好人,还给哥买了馅饼,他们不是坏人。”
哄了良久,小女孩终于冷静下来,睁开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几人。
老李和林花谢尽量挤出一副自然温暖的表情,小女孩有点将信将疑。等看到林花谢后背上的丰韵时,表情似乎相信了大半。
小女孩的表情林花谢尽收眼底,心想还是美女容易招人相信。
小女孩彻底停止哭声,林花谢对着少年道:“快带你妹妹吃饼,我们在外面等你。”
林花谢说完,转身背着师姐走了出去,轻轻关上破烂的门。
这扇门很破,但足够遮住一个半大少年敏感的自尊心。
林花谢抱来一团随处都是的稻草,厚厚的铺成一张床的模样,铺完又脱下长袍垫在稻草上,把师姐轻轻的放了上去。
师姐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又在林花谢的背上睡了大半夜,此刻眨巴着大眼睛,打量这个太简陋的地方。
林花谢对袁起说道:“老袁,你换身衣服,乔装一下,去买些米面粮油等吃食,另外,我师姐没吃饱,还得再买些馅饼回来,尽量少跟人接触,我们现在还很危险。”
袁起道:“放心吧少爷,鹰组最擅长伪装。”
老李也正色道:“我跟老袁一块去。”
不多时,两人一副农民打扮,悄悄的走出这个破破烂烂的庇护所。
林花谢握着师姐的手腕,可兰经真气缓缓流进师姐丹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破门打开,小男孩牵着小女孩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走到林花谢身前站定,同时深深弯下腰行礼。
小女孩行了礼,躲在哥哥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花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乱转。
林花谢笑笑道:“你们兄妹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我叫陈净,我妹妹叫陈思,我平时叫她思思。”
说罢,小女孩突然跑到丰韵身前,大眼睛看着丰韵。
丰韵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女孩,一大人一小孩,大眼瞪小眼。
林花谢拉过小男孩,随手搬来一块石头,让他坐下,等小男孩坐好了,林花谢开口问道:“你们的父母呢?”
这个叫陈净的小男孩闻言,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又缓缓抬起,低声说道:
“我父亲叫陈良,本来我妹妹刚出生的时候,我家的日子还不错,我还念了几年书,我爹甚至还教过我粗浅的修行。”
“我爹本是举人,在朝廷的一个叫天机处的地方任职,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人,就被贬回并州。”
“我记事起,我爹不仅能文能武,而且精通术算。我爹被贬的时候,听说江南首富陆家,还找我爹去帮陆家管理账务,我爹一心回乡,就拒绝了。”
“回到并州后,我爹的术算能力得到知府大人的赏识,因为并州地处要塞,朝廷每月的军马器械,粮草饷银是一笔不小的数字,知府和地方军统领都听说过我爹,就一起请我爹经手。”
“我爹虽然厌倦官场,但我妹妹已经快要出生,家里总归还要生活。于是就应下了这门差事。”
“没想到并州知府和领兵统领表面仁德,私下却走私军马器械,贪污饷银。”
说到这,陈净稚嫩的脸上出现一些愤怒。
林花谢沉默。
陈净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每年都贪污,只不过,之前的几年朝廷国库充裕,没有大灾大旱,朝廷又体贴边军,就经常多赏多给。”
“于是每年,知府就用朝廷的赏赐再扣一半给自己,然后再用今年的补去年的亏空。”
“我爹上任第二年,逐渐发现了这个问题,再加上第二年北方四洲大旱,南方三洲大涝,朝廷征粮短缺,导致给边军的军粮也不足额。”
“去年的亏空又太大,知府大人一边勾结边军统领纵兵征粮,一边强迫我爹做假账”
“我爹十分不齿,不仅不做假账,还一怒之下偷偷回到老家丽城。”
“我爹偷偷走了,知府慌了,毕竟我爹曾经在京做官,要是我爹进京找关系参他一本,他就露馅了。”
少年说到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年强忍泪水继续道:
“可是我爹感激知府在我爹不得志的时候,给了我爹一个差事,我爹压根就没想参他。”
林花谢轻声道:“然后呢?”
陈净擦擦眼泪道:“然后知府和边军统领合谋派自己的得力手下刺杀我爹。”
“但我爹身手不错,来了几次,都被我爹一一打了回去。”
“后来的两个月风平浪静,我和娘都以为以后终于平静的时候”
“有一天我带着妹妹上山采山枣,下山的时候迷了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回家我就看到我爹倒在一堆血水里,我娘......我娘赤裸裸的倒在床上。”
“我急忙跑过去,我爹还有一口气,强撑着等我和妹妹回来。”
少年说不下去,眼泪一颗颗流下来。少年深深低下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肩膀一抖一抖。
林花谢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半晌,少年抬起头,泪眼婆娑道:“我爹把我和妹妹叫到身前,把我和我妹妹的手攥到一起,断断续续跟我说,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要照顾好妹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最后,我爹告诉我,杀他的人,是温柔乡的刺客。”
林花谢一挑眉道:“你确定是温柔乡?”
少年坚定道:“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这几个字。”
林花谢皱眉道:“那你既然是丽城人,怎么又跑到这里?你不知道这里是温柔乡的老巢吗?”
少年不在意道:“我知道,安葬完我爹娘后,我和妹妹已经没有钱了,我就整天带着妹妹捡吃的,或者去一些郊外的山神庙里吃贡品,赶上谁家祭祀或者白事红事,我都能带妹妹混口饭吃。”
少年擦擦眼泪道:“困难总会有的,挺挺就过去了。”
“后来我在要饭的时候,听过一伙土匪说什么温柔乡就在离上原。
我想报仇,我就干脆带着妹妹一路要饭到这住下来,反正温柔乡的人也不认识我,这里的人只知道我是个要饭的。”
陈净说完,重重垂下了头,一滴滴眼泪落下,好像倾诉着一个边陲少年的艰辛。
林花谢默默无语。
丰韵听完少年的讲述,伸出小手摸摸小女孩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