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草木翠绿,仍旧是天高云淡,可今天的路程好像十分无聊。乌鸦和小狐狸在高空飞舞闲聊,卡瑞治站在奥讷斯特肩头假寐,只有恩薇一个人不停说,不停地讲,不停地献殷勤,使尽浑身解数展现魅力,希望光明少年能多看她一眼。然而,奥讷斯特事实上从没有刻意无视过恩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总能直视恩薇,直视那个总认为“奥讷斯特不敢直视自己”的女人。
这次去圣光国,艾洱原本想派纱蔸同行辅助奥讷斯特,但恩薇突然跳出来,说自己身为光明魔法师,自小盼望游览圣光国,想跟随前往。当时听到这请求的钢焰火鸟面露不喜之色,用余光斜视恩薇,有心拒绝,可奥讷斯特却微笑着摇头,示意无妨,于是恩薇便一块跟来了。鸟人和秋千也没有反对,或者说最初反对,可当看着奥讷斯特的“眼睛”,两个小动物深感欣慰,愿意支持光明少年。
“奥讷斯特,听说永恒城有一个许愿泉水,能实现人的愿望,咱们要不要一块去看看?”恩薇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些点心,递到奥讷斯特嘴边的同时,恳求道,“那泉水听说曾得到永恒圣子的祝福,很灵的,不少情侣都去许愿,咱们也去看看吧?”
“好啊,去看看。”奥讷斯特笑了笑,接过点心,尝了一口,又喂给肩头的鸽子,“咱们群星城糕点师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额……这……这不是买的。”恩薇略有尴尬,因为她从刚刚开始,一直说点心是她亲手制作,“奥讷斯特,这是我亲手为你烤制的。”
“是吗?”奥讷斯特并不拆穿恩薇的谎话,言道,“说到制作糕点,蒂丽舍丝阿姨特别擅长,做得特别好。不过小时候我只知道阿姨烤出的东西美味,却觉得很正常,没什么了不起,直到后来出门游历,品尝了其他糕点师傅的作品,才晓得阿姨的技艺是真高呀,哪怕龙山城的师父也远远比不上她。得益于蒂丽舍丝阿姨从小对我味蕾的培养,我对糕点的品鉴水平很强,尝一口就能知道食品的材料和大致制作过程。恩薇,谢谢你的蛋糕。”
“额……”恩薇更加尴尬,她虽然不知道奥讷斯特是不是故意讥讽她作假,但可以肯定,奥讷斯特分得清糕点是她亲手制作,还是在街上购买。
没办法,心机姑娘只能匆忙略过糕点的话题,转而与奥讷斯特讲其他事情,说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东西,比如和哪家贵族小姐一块吃饭,比如去了哪家奢侈品店购物,再不然就是显摆华丽的法杖和衣装。面对恩薇喋喋不休的炫耀,奥讷斯特并无烦躁,一直礼貌回应,恰当地做出点评和夸奖,叫心机姑娘很高兴,却又没法深入交流,莫名感觉自己与奥讷斯特之间隔着一层不明显却绝对难以逾越的距离。下意识间,恩薇看向奥讷斯特的双眼,他明明是瞎的,明明双眼蒙着白布,可却好像能看透人心,似乎所有的心机和诡计都无法瞒过他。
“是我的错觉吗?”恩薇喃喃自语,“不可能吧?我不信,绝对不可能。”
此刻,徘徊于半空的鸟人和秋千俯瞰下面两个人,摇摇头,暗暗为恩薇悲哀,但没有去破坏她的“努力”,任其靠近奥讷斯特。
“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乌鸦说,“看不清别人尚且可以理解,但如果看不清自己,那就有些无奈了。”
小狐狸言道:“她若是真喜欢奥讷斯特,我只会可怜她,但她连自己为什么‘喜欢’奥讷斯特都不懂,我便不得不叹息了。只是,这是她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