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岁从医院回到家里,父母都已经睡了。
最近这段时间,任岁经常加班,回家了又被叫去加班的情况不多,但也有两三次了,以往任岁都会给父母打个招呼,今天确实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想起来要给父母说的时候已经晚了,任岁想着不打扰父母休息就没讲,父母也以为任岁去加班了早睡了。
任岁洗了澡,回房间躺在床上,回忆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其实对于顾奈青她也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她考虑再三,一来,自己和顾奈青好久不见,一直扭着问不太好;二来以她的性格对整个事情没有一个相对清晰的脉络时,不愿意去显现出自己太多的想法;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任阑对这件事的积极程度有些出乎意料,她现在也没有想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任岁提议建立这个四人组,说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主要还是想有更多地机会和自己这个妹妹产生交集,能帮着父母多照看着这个不那么省心的妹妹,当然,发现这件事的当事人是顾奈青,也让任岁更快地作出了决定,陪着自己的妹妹,也陪着自己的同学,一起把这件事搞清楚。
任岁开始慢慢整理起今天接收到的信息,不自觉地想起了荆教授。
大学期间,任岁虽然只去上过荆教授的一节讲座课,但是在系里流转的关于荆教授的经典故事还是耳熟能详的。据师哥师姐们讲,荆教授以前是系里的风云人物,他最大的成就也可以说是最大的败笔,就是提出所谓的“大道至简”理论。
荆教授的大道至简理论是这样描述的:粒子标准模型里的所有粒子并不是构成物质和传递力的基本粒子,这个世界也可以说是整个宇宙,都应该是由一种粒子组成的,他给这种粒子就取名叫“简粒子”,现在人类实验观测出的这些粒子,还有理论推导存在的这些粒子,归根结底都只是简粒子的表现形式。
其实说到底,作为大学的教授有自己的理论很正常,科学本来需要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且在微观世界层面,各种假设很多,被证实的很多,被证伪的也很多,荆教授有这样的理论也是正常,但是问题在于荆教授后续的偏执做派,才导致了这整件事没有被当成科学,而成了坊间八卦的谈资。
荆教授写了一篇论述自己“大道至简”理论的文章,里面的内容旁征博引,讲述以前人们发现了原子,觉得是最小的粒子,后来又发现了亚原子粒子电子、质子、中子,后来又发现了夸克……但是文章有两个核心的问题,一个是提到的这些例子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但并不能作为荆教授提出理论的直接证据;另外一个是荆教授推导自己理论的过程只能用另类来形容,直接罗列了现在的基本粒子理论中不能解释的现象或者有不明确的内容,然后直接得出结论说明了有这样一种基本粒子,来解释所有的现象。
当然,荆教授专业的知识在后续阐述这种基本粒子的时候展现了出来,一一分析了简粒子是如何构成各种物质,如何来实现各种物理现象,但是问题在于得出这个“大道至简”理论丝毫没有直接证据,用后来大家一致的评论来说,觉得荆教授推导出这个理论的整个过程,显得有些很偏执,也很荒谬,甚至有些幼稚。
荆教授把自己的文章交给系里的领导,被婉言拒绝,理由是这个理论有些细节还需要完善。过了不久,文章又到了系领导那里,但是只字未改……如此发生了五六次,系领导终于怒了,在系全体教职员工会议上当面严肃地批评了荆教授,学术研究不严谨。
本以为这件事会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后续的发展出乎了大家的预料,这篇文章还是只字未改地出现在了校领导的办公桌上,而且是所有校领导的办公桌,整个学校很快传遍了,大家为之哗然!
没看文章之前大家都觉得荆教授是个为科学事业不顾一切的“战士”,看过文章之后大家都有些搞不懂荆教授在干什么,特别是荆教授又三番五次把这篇文章放在校领导的桌上之后,大家都觉得荆教授是不是中邪了,要么就是疯了……
这件事在京华大学沸沸扬扬地闹腾了两个多月,后来还是学校物理学的泰斗钟院士单独约了荆教授,一起闭门谈话了三个多小时后,荆教授再也没有提过这篇文章的事,但是这件事也让荆教授和他的“大道至简”在系里广为传播,然后一届一届“代代相传”。
据说后来荆教授低调了很多,不图名不图利,默默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