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霎那间没了颜色。

亲生母亲的身躯一看就很羸弱，此刻却刚强地笑靥如花。或许是她早已习惯了旁人对她病情展露出的愕然。

陆行之还斜倚在楼梯旁，眼睛却不看这里，表情淡漠，望着头顶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只偶尔用余光瞥一眼陆小薇，又闭上眼睛。

“小薇，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你见见你的父亲，他是个很体贴的男人。”

她顿了顿，目光黯淡下去，“直到有一天……你发烧了，他深夜出去给你买退烧贴，一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冲上了他走的那条小道……”

“警察拿着那盒血淋淋的退烧贴敲响出租屋的门时，你还在嚎哭，我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拍着你的背。”

陆盼盼脸上的肌肉轻轻抽紧：“你在襁褓里哭得很可怜……我的心，也被掏空了。”

“后来，你的陆爷爷找上门，强硬地命令我回来。可是，以此为条件，我必须舍弃你……”

管家无声递上手绢，陆盼盼没有接，忍了忍抽泣的鼻子，向管家微笑摇了摇头。

“你的父亲，就这样活活殒命，丢下我们娘俩去天堂了。我抱着你到处求人收养，日晒雨淋，风餐露宿……病根也是在那时落下的。”她突然释然，“或许，这就是上帝对我抛弃了你所施加给我的惩罚吧。我的命不长了，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小薇，现在还能见到你，我相信已经是上天恩赐。”

“我十八岁时逃出了陆家，追随你父亲到了江南。却万万没想到，离开后，自己险些死在江南。你的陆爷爷给了我一次机会，而你，就是我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陆盼盼颤巍巍举起满是针眼的右手，想抚摸陆小薇的脸庞。

“老赵和顺美是好人，也是我最后的希望。顺美曾经是我儿时玩伴，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将你托付给他们抚养，是我这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想到此刻养父母或许还在为自己心焦，陆小薇有些难受，思忖着如何回答，既不辜负她的期待，又能两边保全。

“小薇，你可不可以留在陆家，陪我最后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