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宁教授喃喃自语,随即收起了通讯器,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放空自己的意识,以求恢复,而通讯频道另一头,通讯中断的蜂鸣中,监控室内,六十块电子屏幕以蜂巢状排列成弧形幕墙,冷调蓝光在元帅略微凹陷的眼窝投下蛛网状的阴影。他随手抛下的通讯器在金属桌面上滚了半圈,悬在桌沿的蜂鸣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某种无形力量掐断的蝉鸣。
被六边形屏幕分割的监控画面里,收容单元中沉睡的恶魔、实验室穿梭的白大褂、武装士兵巡逻时枪械与防弹衣的轻微碰撞,所有细节都严丝合缝地嵌在安全阈值之内。正如他之前在加密频道里的断言——字面意义上的“正常“。
“......“
元帅向后陷入座椅柔软的靠背中,鹰隼般的视线掠过面前呈扇形站立的五人。研究所三位负责人深灰制服的前襟泛着冷汗结晶,两位军方代表指节发白地攥着战术平板。他们背后的空气净化系统发出轻微嗡鸣,将新鲜氧气与某种凝固的焦虑搅拌在一起。
当最高权限认证通过的猩红提示框在控制台弹出“全研究所进入完全封锁状态”的标识,首席研究员甚至踉跄着碰倒了生化样本箱——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眼前这位两鬓霜白的威严男人,哪怕看起来莫名苍老了不少,但正是元帅本人无疑。
“当前日期。“
低沉的声波震动着控制台的拾音矩阵,年轻军官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绷紧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接缝处的纤维,军礼服上的功勋绶带在蓝光下泛着冷芒:“……6月8日10时47分,长官。“
话音刚落,控制室温度似乎骤降三度。元帅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几日来的研究所运行记录,字里行间没有丝毫违和之处。
“保持一级静默状态,你们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如此吩咐道的元帅闭上眼睛假寐。
接到指令的几名负责人如释重负地告退了,留下元帅独自坐在那间唯有他本人才能开启的密闭指挥室中,静静梳理着当前的局势。
在他的视角中,一进入这间“异变研究所”不论是花旗国希望灯塔科技的科尔女士还是宁教授都失去了踪影,而元帅自己则是出现在了这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异变”的研究所之中。
一切正常?
怎么可能……
——按照宁海平那边传递过来的情报,他所在的“研究所”更像是此地的真实面貌,那么我现在的遭遇算什么?
元帅的指尖触上办公桌边缘的金属按钮,下一刻研究所外围某个监控探头的实时影像立即跃入指挥屏幕。高清画面里,身着黑色战术服的士兵们正列队穿过警戒区,防弹衣上的陶瓷插板与斜挎的制式步枪在阳光下没有丝毫反光,仿佛一条高速穿行的黑蛇。
——研究所内部的最高权限被激活所有入口封闭,信息传输渠道也彻底切断,而按照捆绑机制,外界的“某个人”会第一时间收到权限激活的消息。
那个人正是元帅本人。
是镜像空间?
是平行世界?
是黄粱一梦?
——看起来这个“虚假”的世界之中,很可能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我”,而他在发现异常后正在指挥特遣队进行调查……
元帅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好似要滴出水来,他感到了一种极大的冒犯与屈辱,作为可能我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没被“邀请”的个体,这里的主人似乎正在以某种方式蔑视他的存在,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风水......出来见我......”
“吾在......”
伴着浑厚且带着回声的奇特嗓音,状若蟠踞水晶球中的臃肿苍龙缓缓舒展身躯。这头司掌卜卦与堪舆的千年邪祟显形刹那,龙须卷起星斗错位的卦象。
“解此天机”
“爻辞不二释......吾之契约者......”
龙瞳倒映着元帅眉间煞气,嶙峋龙爪突然攥紧水晶球外围的八卦圆盘。这妖魔竟抢在契约者斥责背约前,以混着金石崩裂声的嘶哑腔调,吟出段暗藏兵戈之气的谶语:
“乾宫化坎,死炁贯贪狼——“
它忽然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鳞片缝隙渗出暗红卦爻:
“阴阳错位坎作离,
艮覆震颠巽兑移。
生门死户缠斗柄,
虚中求实破太虚。
——此乃【地火明夷】之变,要寻那"不存在的生机",元帅需问自己手中“剑”,斩得开因果丝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