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大哥,你说战争还要多久才结束?”子受身着斑驳战甲,坐在城头边向一旁的少年问道。
“谁能说得准呢?”闻仲挨着子受坐在一块,掰碎手中的饼馕递给他。这种饼压缩了大量能量,吃上半块就能抵上普通士兵一天的消耗。
子受接过饼馕扔进嘴里,两下就咽了下去,闻仲见状不由得发笑,随后神色又落寞了下来。他咬了一口饼馕,目光远眺经由战火洗礼的大地,初生的矫日好似照不散那永恒笼罩的黑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战争马上就结束,那样就不会有人再哭泣了。”
子受偏过头看着神情无比认真的闻仲,忽然叉腰站起身:“那我们就拼尽全力去实现吧,咳咳...水,快给我水!”
瞧见他呛到的模样,闻仲乐得哈哈大笑,他边笑边找出水壶递出,子受连忙接过大灌了几口才缓过来。
“哇哈,得救了!”子受瞅见闻仲还在大笑个不停,顿时大声抱怨道,“还不是因为闻仲大哥,不过我可没有开玩笑...”
“是啊...”闻仲伸出大手按在子受头上揉了揉,眼神中回荡着莫名的色彩,声音就像是从远方飘来,“我们,还有大家,都在为之拼尽全力呢...”
“我们都相信,总有一天能结束战争。”
“那么,到那时我们再去好好享受吧!”
旭日东升,两位少年相视一笑,对美好的未来充满无限的期待。
战争愈演愈烈,子受和闻仲被调往了不同的战区,他们分开后就没再见过面,但双方都肯定,对方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当初的理想而奋斗。
一路征途上,子受结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证了许许多多的死亡,他曾恐惧过死亡,却一次也没有退缩。在时间的流逝下,他改变了许多,但有一样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是对天庭的恨意,对那个鸿钧的永无遏制的恨意。
“为何要叛离大夏?”子受用黑刀刺入了一名敌人的腹部,嘶声大吼着质问。他不明白,明明鸿钧带来了灾厄,害得无数人逝去,为何...为何还会有人投靠于祂?
“你有明白什么?这场战争我们赢不了的啊!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想再过上这种看不到明日的生活了啊!”被黑刀钉在地面的士兵嚎哭道,他绝望的眼神如利刃割开了子受的心。
子受沉默不语,一刀带走了他的性命。天下万般人又怎会志相同,不为他人便不知他人志,子受忽而一笑,心中的空洞令他恨不得当场痛哭,但他还不能,于是他提刀再度冲入战场。
不知挥砍了多久,脸上的血由滚烫变得冰冷,视线也在渐渐模糊,子受只知道挥出黑刀夺走他人性命。
“子受!战斗结束了!”一位中年大叔握住了他的手,喝声将他唤回现实。
子受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环视,遍地的血液已经凝固干枯,死去的将士还睁着眼仰望天空,周围存活的士兵正惊恐的看着他。
“大叔,你说战争真的会结束吗?”他向中年大叔问道。
大叔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走开,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子受低下头看脚边的尸体,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他又抬头看向血迹遍布的士兵,那眼中尽是麻木。
“大叔,我们一定会赢的,大夏一定会赢的!”他猛然回身向中年大叔大声说道。
大叔回头看着这位少年,他看不到一丝对死亡的恐惧,看到的是耀眼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是啊,我们会赢的。”他回应少年,也似在回应自己。
“轰隆!”
天降瓢泼大雨,子受轻抚墓碑上的刻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是他的父亲。他笑容苦涩,心中涌现的情绪混杂在一块,搅浑散开后只剩下了浓烈的哀伤。
那个男人,最大的叛徒——商朝的皇居然是他的父亲,为了完成彻底驱除鸿钧的天门,才会冒险加入鸿钧。如今他成功带回了天门,却把自己的永远留在了异乡。
“父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该让他怎么办呢?该让他多年的仇恨如何安放才好,该让他如何面对大商才好?子受有种想哭诉一番的冲动,可冰冷的触感正告诉他不争的现实。
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裳,潮湿冰寒的水珠顺身流淌而下,像是无情的尖针刺入全身,跳动的心像是直坠深渊,渐渐迷失在了其中。
“禹伯,我要去!”少年的眼神坚定,他向着身着黑色冕服的中年男子说道,“天门是我父亲拼死带回来的,我要替他去见证那一刻。”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般请缨的...”夏禹威严的眼眸与少年对视在一起,“我只告诉他此去十死无生,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你。所以,你怕吗?”
“不怕!”少年如此回应。
“好!”夏禹欣慰地笑了,“那就替他去见证吧。”
大夏反攻天庭,他们将以天门为这场长久的战争画上句号,为无数先烈的牺牲得到圆满的答案。史无前例的反攻,是漫长等待才迎来的希望,众生燃烧己身、燃烧传说,只愿后世不再遭遇他们的苦难,至此他们自甘身化指引前行的光芒。
“老子早看这帮杂种不爽很久了!大禹、小子受,看好了,这最后的大日!”
祝融以己身为柴,点燃最后的大火,为大夏军开辟前行之路。
“全体默哀,恭送火神!”夏禹大吼,“诸位,还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