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飞翔的鸟儿唱着婉转的啼鸣，掠过枯黄的草地，轻柔的风随之一同吹过。风儿在空中回旋几个转，轻轻拂起少女在阳光下灿然的金发。

少女挥动木剑，细密的汗遍布额头，老骑士则在一旁细心指导，不断纠正她的姿态。

少年坐在草地上，望着少女的身影，像是在仰望一抹耀眼的光。

“沙沙...”长袍拖过草地的声音，有一头虹色长发的魔术师来到了少年身旁。

“梅林，你说莉雅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少年的叫法独立于他人之外，他似乎更喜欢这样称呼。

“啊啦啊啦，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呢。”半人半梦魔的存在带着虚假的笑容回应道。

少年折下一根草，轻轻在上面搓着，他抬头望向蓝天，半响才吐出话来：“可笑的宿命？”

“是这样的，她生来的意义便是如此。”

“不对，那只是你们强行附加的意义。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并非加持他人祈愿的工具，她只不是个令人怜惜的小姑娘罢了。”

少女无休止地刻苦学习、训练，过着连睡觉都是种奢侈的生活，仅有的三个小时睡眠之中，也被梅林在梦境里灌输王的教诲。

可不该是这样，少年眼中所看到的并非王的候选人，他所看到的仅是一个率直得犯蠢的少女。

“就算如此，你眼中看到的东西不早已明确了吗？”魔术师留下反问，身形消失不见。

少年低下头看着手中失去生命力，变得焦黑的草根，轻轻一碾碎裂成渣。他早就看到了少女的未来，明白那是既定的宿命，也仍然想竭尽全力去改变。

若要问起缘由......

“宇，等会要去镇上，你陪我去趟吧。”少女不知何时来到少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残留汗珠的脸上流出大方且温柔的笑意。

少年勾起笑容点点头。如果真要问起什么缘由，他不过是想守护这个笑容，想守护这个耀眼的小女孩罢了。

......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堆积的尸体占据视野，这是他所在的地方。

“Arthur！”远方传来一声怒吼，他下意识地迈开脚步去寻找。

他费力地越过尸体，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没有令他感到慌乱，他好像见惯了这幅场景。

他看见了战场的中心，一位穿着裙甲的人用长枪刺穿了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也用长剑劈在“他”的头上。

“他”拔出长枪，他也在此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被长枪刺穿的人头盔破碎开来，他看见了一副熟悉，但只是相似的面容。

“他”的心里应该充满悲痛吧，他如此想到，心中升起无端的悲伤。

那背影扔下长枪，踉跄着半跪了下去，用手边的长剑费力地支撑才没有倒下去。“他”望着阴沉的天空，心里的悲戚更甚了一分。

他能感受得到，好似心有灵犀，他也体会到了那股悲戚。他低下头，望着颤抖的双手，有种窒息的感受。

他有话想对“他”说，于是他又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对哀怮的翡翠眼眸。他僵在了原地，连同思维一并凝滞，这双眼眸他太熟悉了。

“他”是阿尔托莉雅，这个事实让他想逃避。他环顾四周，目光所见无不是尸体和染血的兵器，他无路可逃。

“为什么...”剑支撑着她无力的躯体，曾经如黄金般灿烂的秀发散乱成一团，悲伤的神情和话语刺痛他的神经。

他全身都在颤抖，内心浮现的巨大悲伤几乎将他淹没，他想要哭出来。

不，他已经哭出声来了。

“为什么...”她仰起头来低声喃语，像在问上天，也像在问他。

“不该这样的...”滚烫的泪水布满脸颊，他瘫跪在地抽泣着，懊悔的哭声在战场上回荡。

“如此，你就满意了吗？”

他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中是她怨恨的双眸。

少年从床上惊醒过来，如溺水之人大口喘息。这是个梦，他安慰自己。

但是...他摸了摸眼角的湿润，心中那股哀伤让一切都显得这么真切。

不会这样的...他安抚自己狂跳的心，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空，裹紧衣服走了出去。

来到后院，他仰望漫天繁星，唯美的星空让他逐渐安心下来。

余光瞥到遗留的木剑，少年走了过去，持起木剑随心挥动，优美的同时不失凛冽。

“啪啪啪！”

梅林鼓着掌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说道：“如果莉雅看到，肯定会丧气吧。”

“莉雅可没有这么不堪。”少年放下剑，直接坐在草地上享受晚风。

“那可不一定，她其实一直对未来抱有恐惧。”梅林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要是有人比我更适合称王怎么办’，真的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她会觉得你更适合成王而放弃呢。”

“如果说她注定要成王，那我天生便不是那块料。”少年清楚自身情况，开口说道，“我不是认同你口中的‘宿命’，只是有些东西生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