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程之前，他将那辆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玩具马车收起，用手轻拍它上面落的灰，发现它——他在记忆小镇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这点\t——确实有些年头了，以至于外表已经发黄。

他拿着这件东西向深渊的更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他曾见过的修道院在远处出现，而那辆玩具马车则从绪兰的手上凭空消失。

隐约的哀泣和低声的祈祷从石墙之内传出。

有人低声说：“一个女人死了。”

谁死了？

绪兰带着这个问题，敲响古老修道院的大门。

一个较为年轻的女性开门，将他迎进正在举行哀悼仪式的院落之内。

绪兰一眼便认出她是梅希亚：阳光、溪流、树林的幻象正同那辆已经消失了的玩具马车一起，萦绕在这个女人的背后。

她看起来已经有将近三十岁了。考虑到对于修道院成员接任修道院院长这一职务的要求便是年满30岁、担任修道院僧侣至少 10年，这表现反倒正常。

但——打个比方——这类修道院至于教廷扶持的正经修道院就像是感业寺（武则天出家的寺庙）之于武侠小说里的少林寺，面向的市场便不一样，因此，要说执行要求有多么严格？绝非如此。只要做到上一任院长满意，其他僧侣同意，继任之事便可以算作板上钉钉了。

“抱歉，”她低声说。“我不知道您是否正是来找她的。她是这所修道院的上一任院长，令人敬爱的让娜.利涅雷斯，她于15岁那年进入此处虔心静修，又于昨夜突然离世。”

绪兰问：“我听说她已经退休了？”

“让娜修女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但她人生的旅程并未因此停止。就在前一夜，她还在收拾行装，准备远赴外地，帮助旧友处理一些慈善事务。只是昨夜过后，神准许她提前回归天国.....”

怪不得有人在哭，原来是有人死了。

“令人悲伤，”绪兰说，“我已忘了她是何时接任修道院院长的了，但她可敬的形象一直存在我的心中。”

“45岁，她在45岁那年接任此职，直到现在。”

也算是一辈子为修道院发光发热了。

“我能与她当面告别吗？”

“请进。”

一位修女引绪兰来到修道院的内部。绪兰表面上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内心却在暗自记录修道院内部建筑的布局结构。

等到他到了正堂，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引路修女的身上，他才惊讶地发现，这修女便是之前他曾在艾伯特的回忆中见过的茱莉亚。

她的气质端庄而稳重，即使见到访客有些惊讶的样子，也不去探听对方如此表现的原因，而是默默地将通向灵柩的道路让出。

绪兰深呼一口气。

“你的样貌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想我或许见过你的父亲。”

“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先生。自从我10岁那年起，就已经住在修道院里了。”

好吧，话题踩雷了。

不过把10岁的女儿送进修道院……这种行为让他想起了ck3玩家处理继承人的方式。

终于，他们来到了已逝去的让娜修女的面前。

绪兰突然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这不是和茱莉亚搭话时故意的错认身份，而是一种切实的感觉：他真的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但也是真的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