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出于神的指示,”年老的妇人说,“我丈夫生前就一直想要把那块怀表物归原主,却一直未能如愿。”
她低声说:“三具尸体的方向就在这里通往诺格拉镇的必经之路上,我害怕农闲的时节,镇里会传出什么谣言。”
绪兰同样觉得花匠的嫌疑看上去不小,但他心里知道那些人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老妇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乡村之间年年都有因为哪家的鸡跑到别人的院子里下蛋这种事而传出谁谁谁非法使用魔法聚集鸡蛋之类的离谱流言。
哪位老大爷一拍大腿说“那谁不会是那谁杀的吧!”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景象,或者说,某种意义上没法控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绪兰说,“很难再追回来。至于那三具尸体的事,明天我自己去城里找人做登记吧。”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老妇人说,“我打算让我的二儿子和你一起进城,同时在那里进行公证,说我想把一件事拜托你来做:要是能找回来那块怀表,就把它交给梅希亚小姐——不,现在该叫她梅希亚修女了。这件事也是老头子生前一直在念叨的事。”
绪兰有些心动。这是一个很好的进入瓦尔雷修道院的借口,还能近距离接触到梅希亚本人。
但他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
“您可以找一些更专业的人去做这件事。”
“不,”老妇人坚决摇头,“恐怕他们知道梅希亚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修女,专业也会变成不专业。还是您去办这件事,我才放心。“
“我心里有一个疑惑,”绪兰问,“您认识我才不过一天,为什么说让我办这件事比较放心?”
“可老头子认识您呀。”她说。
于是她返回房间,拿出老管家生前的遗嘱,还有十数封信。
老管家的遗嘱上清晰地描述了绪兰的外貌,并明确地写明,假如这个人有一天拜访他们,就把那块金色的怀表交给他,由这人来转交梅希亚。老人为达勒姆家工作的时候攒了一些财产,他愿将这些钱都拿出来,作为委托的报酬。
而除了在橡树之下的梦境中,两人并没有在现实之中见过面。
“即使找不到那块金怀表也没有关系。”她说:“我觉得老头子只是想把这几封信送出去。”
——
既然如此,绪兰也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城市一般会设立两处公证所——一处在本地教堂的内部,一处在市政厅。
等到事情都被处理完毕,这家的二儿子回到了家,花匠也依然不见踪影。绪兰没有再叨扰这个家庭,他在市政厅的门口遇见了观测者协会的工作人员。彼时此人将成叠的草图卷在裤子里,戴着一顶歪到几乎要掉下来的帽子,脸上顶着一副单片眼镜,腋下还夹了一本书。他在人群中穿行,就像一只野鸡穿过忙碌的鸡群。
绪兰看见了他胸前那个有些熟悉的标志,那是一枚金属色的胸针,摊开的书籍位于圆形天体的下方,而这天体又向八个方向射出金色长线,犹如太阳的光芒。
这正是观测者协会的标志。
但绪兰又觉得这人穿得太花里胡哨,像是个骗子,因此他打算摸进分部再说。
“我们要去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在半路上,这位歪帽子兄恰到好处地提出疑问,这时他们已经同行超过十分钟了。
“也许吧。”绪兰只好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