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人语调平静,但话语里却充满了真诚。
“你可以走了,孩子,愿上帝与你我同在,阿门……”
莉莉安一脸震惊地走回了房间门口,荆川准备询问结果,但还没等他开口,莉莉安率先说道:“这个占卜师……好像真的能算出一些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找他占卜一下,应该就能从这个梦境中脱离出去了。”
不出所料,兜帽人平静的声音响起:“下一位。”
“我来吧。”徐深杰冲荆川和莉莉安点头示意,径直走向兜帽人。
“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会依次为你解答,考虑好就可以开始了。”这次兜帽人的话相当直接,连姓名都没有问,而且看起来他针对不同的人说的话也不相同。
徐深杰的心中已经有了问题的雏形,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委婉一些:“你是谁?你在哪?还有,你想要干什么?”
兜帽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问题的答案。
“很刁钻的三个问题,”他终于开口了,“值得我用更刁钻的答案来解答。
“我是谁?我只是这个梦境之中的一位占卜师,负责为进入梦境的客人解答疑惑、窥探命运。
“我在哪?我就存在于这栋已经废弃的宅邸里面,只存在于这个梦境之中。
“我想要干什么?我已经说过,我的目的就是为梦境的客人解答疑惑、窥探命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目的。”
“你如何证明自己没在说谎?”徐深杰追问道。
“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你可以走了。”兜帽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另外提请你一句,年轻人,请不要对别人进行过分的猜忌。”
徐深杰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荆川从后面推开:“实在抱歉啊,占卜师先生,这个人从进入梦境开始就有点神志不清,请原谅他的无理,下面轮到我了。”
“好的,年轻人。”兜帽人将刚刚洗好的牌横向摆放在了五角星图案的桌布的正中央,“之前接触过塔罗牌吗?”
“呃……略知一二。”荆川答道。
“那太好了,请你先切牌。”
荆川用手抓起一摞牌,将它们移到了更靠近自己的面前,接着兜帽人也将一摞牌移到了更靠近自己的面前,然后将三摞牌合在一起,将它们铺开在桌布上,形成了一个扇形。
“请从中抽取两张,向下拉到自己面前就行,先不要翻开。”
荆川照做了,对方将剩下的牌全部合了起来,放到了一旁。
“塔罗牌这种占卜形式,它能够告诉你的只是保持现状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它只能帮你预测,而你可以选择改变,至于改变后会产生的结果,就不在塔罗的预测范围中了。”
“我明白了,我可以翻开左手的这张牌了吗?”平日里总爱说烂话的荆川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严肃了起来,一旁的徐深杰和莉莉安聚精会神地看着桌子上的牌,一直躲在徐深杰身后的巴尔古尔也好奇地探出头。
“请。”
荆川翻开了左手边的牌。
“哇——今天真不该出门的……逆位‘塔’,运气坏到家了。”(作者注:塔罗牌的每一张牌都有正反之分,其中正对自己的称作“正位”,反向对着自己的称作“逆位”,一张牌的正位与逆位所代表的含义是不同的)
“这的确不是一张好牌,但它有时并不一定预言坏的运气,可能是有些事情。你看着它的牌面,第一感受是什么?”
“城市的坠落。”
“有趣的想法,既然如此,作为占卜师,我要提醒你一定要远离高的地方。”
“这样啊……谢谢您的提醒。”
“那么,接下来是第二张。请翻开它。”
荆川将右手边的牌翻开,看到牌面后悲伤地说道:“完了,今天真不应该出门的……这运气也太差了点!”
“那张牌是什么?”莉莉安没有看清,向徐深杰问道。
“逆位魔法师,也可以被理解成‘巫师’,意味着可能会被引导到错误的方向,误入歧途。”徐深杰之前接触过塔罗牌,对部分牌的寓意还是比较清楚的。
“看来这位年轻人已经将这张牌的寓意说出来了,你们在塔罗牌方面的了解并不少,感谢你们的配合。”兜帽人冲徐深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转向了巴尔古尔,“最后一位,这位梦境的主人,请。”
“我?不行!绝对不行!这家伙一直想要把我杀掉!”巴尔古尔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行了大叔,赶紧给你占卜一下咱们就能从梦境里面出去了。”荆川不耐烦地将巴尔古尔推到兜帽人面前,“真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这只是个梦唉!”
“不要!我不要!它会杀了我的!”巴尔古尔想要逃走,却被荆川用右手死死抓住,莉莉安也将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
“够了!”兜帽人忽然发话了,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兜帽人,他站了起来,身高接近两米,“巴尔古尔,请你闭嘴。”
徐深杰感到一阵恍惚,等再次反应过来,巴尔古尔已经被掐着脖子提在了半空中,那位兜帽人似乎是直接闪到巴尔古尔面前的,两人之间隔的桌子根本没有起到阻挡的作用。“撒旦不会允许任何罪孽流向人间,由谎言编织的网最终会成为你自己的囚笼!真相或许会被掩埋在肮脏的漂流瓶中,但终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在你杀死那十九个无辜的天使时,你的罪行已经被烙在铜柱上!”兜帽人的声音逐渐激昂,最后变成了愤怒的怒吼,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
一阵炫目的光亮闪过,兜帽人不见了踪迹,只留下巴尔古尔捂着脖子跪在地上,痛苦地干呕着。
“先生!巴尔古尔先生,您没事吧?”莉莉安连忙冲向倒地的巴尔古尔,试图将他拉起。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那十九个孩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巴尔古尔歇斯底里地喊道。
“请冷静下来!这只是个梦境!巴尔古尔先生!”
几道血红色的刀光突然划过莉莉安的胸口,尽管她提前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但白灰色的大衣瞬间出现了好几道裂口。
巴尔古尔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身患绝症的病人正在进行垂死挣扎,徐深杰看到了他的眼睛——瞳孔收缩成了扁圆形,像极了冷血动物的眼睛,并且由黑色变成了血红色。他右手手指的指甲逐渐变长,并且越来越锋利,最终的长度足足有三十厘米,莉莉安大衣胸口的那些裂痕就是拜它们所赐。一直沉默的四眼先生忽然苏醒,特制眼镜在视网膜上呈现的图像由表示安全的蓝色变为表示警戒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