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祐元年九月,元庭向宋庭派了两波使节。这当然不是蒙古人忽然大发善心同意议和了,而是想要借此稳住南宋,好一步步收割。也就是请你伸长了脑袋不要动,我好砍准一点的意思。因为此时的宋国几乎已成了元庭案板上的肉,想要煎炒烹炸都可以。那么得到一个完整的宋国自然比一个残破的宋国来得好,尤其如临安等富庶之地,数百年所积,美女财货不计其数,若是被大军打烂了就太可惜了。所以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谋取全宋。
在这背景下,元庭的使节以出使为名,行招谕之实,每到一处就游说宋人献城纳降,一路下来已有不少城池望风归附,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抵得上几万强兵。只不过并非所有的宋臣宋将都那么好忽悠,第一波元使到达独松关(今安吉县南)时,不仅没有说服守将,反而被抓起来“咔嚓”一刀砍了脑袋。第二波元使又从建康出发,结果刚走到平江府(今苏州),又被宋将“咔嚓”一刀砍了。
这下蒙元再也不用掩藏自己的意图,而大宋左丞相、主掌军国重事陈宜中的和谈美梦也彻底破灭了,不得不考虑抗战的问题。
陈宜中军事才能有限,比如将张世杰的陆军用于焦山水战,将刘师勇的水师用之于陆战,都算是他的代表之作。当前大宋朝的这个烂摊子可真是为难了他,北部防线如同千疮百孔的堤坝,而他又不是一个合格的裱糊匠,往往糊上了一处却破了两处,使得漏洞越来越大。
正当他忧愁无解之时,发现了有人进呈的一条策略。正是张镝的“备虏策”,陆秀夫将此策代呈以后,很快就上了陈宜中的案头。
此策主要是建议利用舟船之利,派水师北上袭扰蒙元沿海之地。当前大宋对蒙元唯一的一点优势就是水军了,临安北靠太湖、东临大海,两面都是水域,得以稍稍挡住了元军的锋锐。按照张镝的设想,若能派遣一支偏师从钱塘江出海北上,左可以入长江,右可以进淮河,进击敌人后方。宋人长期被压着打,甚少进取,元兵后方必不防备。待元军攻势被牵制,就可争得时间在淮西、浙西筑牢防线,朝廷或能暂缓灭顶之灾。
陈宜中见策心动,倒不是说他对这条策略有多么大的信心,而仅仅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像在全程被动挨打毫无招架的情况下腾出那么一节小指头可以戳敌人一下,就像穷的当裤子的情况下投十块钱买几张彩票赌赌运气,算是在山穷水尽时寻求一种心理安慰吧。
偏师袭扰,看起来可以一试。只不过,派谁做偏师呢?此策既是浙东义军中所献,不如就派他们吧......
赵孟传耳目灵光,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备虏策”的内容,也知道了该策已被转至陈宜中处。他深恨张镝“不知死活”、“无事生非”,他只想在临安待着,可不想被拉去战场。好不容易取得陈相公首肯得以留京驻守,谁想这番又要起变数,保不定陈相公就拿自己这八千人去试试那破策略的效果。
正当赵孟传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的大谋士谢昌元却踱步进门,面带轻巧神情说道:“岩起,恭喜你又要立功了!”
“叔敬何必取笑!你岂不知我的心事!”赵孟传心中又闷,也无心和这位幕僚兼好友打趣。
“岩起担心的莫不是北上抗虏的事。”
“没错,陈相公虽未下书,但我浙东义军恐怕免不了要作为偏师北上了!”
“我倒有一策可解!”谢昌元胸有成竹的微笑道。
“快快说来!”赵孟传急道。
“不如主动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