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总有人在无声处听惊雷。
孙恩之乱将东洲诸郡搅得天翻地覆,西边的桓玄内心火热。他绝不甘心作为一介看客,在孙恩逼近建康之时,不断上疏勤王打算以身入局。
然而司马元显哪里不明白这位仁兄满肚子坏水,实际目的是想浑水摸鱼,火中取栗。
桓玄也确实没让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同事失望,事实也确实如此。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就在东晋兵灾和天灾连连的日子,桓玄选择作壁上观,搞起了帝国主义经济封锁那一套,禁止自己治下之地的任粮食和重要物资运往建康及三吴,迫使东洲诸郡陷入极端匮乏和贫穷中。
如此一来,本就不富裕的晋廷,更加雪上加霜。
桓玄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无非就是想搞垮东晋而已。
他身上可是流淌的乃是桓温之血,有一条著名的家训: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桓玄如此丧心病狂并非没有原因,当年司马道子曾羞辱自家门庭,这深深的伤害过那颗幼小而又脆弱的心。
一次酒宴之上,蒙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其父桓温造反,晚节不保。
官场之上,向来看破不说破,哪怕是大伙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不行。
更何况桓温到死也没有造反,对于这种发生过的事情,当众宣之于口等同于当众侮辱。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桓温有篡位之心,曾废黜皇帝司马奕,但拥立的可是司马道子的父亲司马昱,再怎么说对司马道子一系都有再造之功。
司马道子不但不领情,还口无遮拦抨击“恩人”之子,多少是有点取彼谮人,投畀豺虎的感觉。
彼时还弱小无助的桓玄被吓的面目煞白,裆下生风,磕头如捣蒜。
然而仇恨的种子就在那时已经悄悄埋下,日后总是要破土发芽的。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时可以被随意蹂躏的小角色,如今精兵数万,割据一方,东晋近乎三分之二土地被其掌控,那复仇的日子便不会远了。
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于是乎一封阴阳怪气的奏章便送向建康:
“妖道孙恩这次进逼建康,社稷几乎不保,若非遭遇逆风大雨阻挠,粮食吃尽才迫不得已逃跑,战胜他们与朝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想当初王恭忠心为国,却惨遭迫害,现今朝堂之上又有敢说真话的么?桓玄我有愧远在外地任职,才有胆量揭露这样的事实。”
这份奏章如此直抒胸臆,简直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随地大小便。
司马元显哪里听不出指桑骂槐之意,上疏这么个玩意,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当庭天子是个不便寒暑的低能儿,自己的父亲早就不理朝政,桓玄说这些不就是在说自己。
司马元显直接将竹简摔到了地上,越想越气,就如吃了一个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孙贼威逼建康之时,这厮就在背后捣蛋,欲收渔翁之利,如今建康之危已解,还敢如此猖狂!”
司马元显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假借天子名义下诏,令桓玄解除戒备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