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宇城东北方向,有一处千仞高山耸入云层,古时名为月丘,百余年前改作玉君,以宣赫观荣真人幼子之名。
越河环壁而流,拍打山体,激起白浪阵阵,蔚为壮观。
宴会既启,天岳门中,自筑基长老以下,门中弟子凡有意结交紫府血裔者皆是来此,计有千余胎息,百多练气。
山腰侧殿之上,已是聚齐了妖类仆从、胎息弟子、城中散修等地位不高之人,觥筹交错,游走不定,好不热闹。
至于天岳门中练气修士,或凭虚驾风,或乘驭法器,纷往山巅而至,法力虹光灿烂,星点逸散好似落英缤纷。
曹玉君坐在拴着六只妖虎的铜车之中,却是由山脚缓行而上。
铜车以宝玉、璎珞、珊瑚诸物作为点缀,上撑伞盖。
背后是一面白玉翠屏,刻以观荣真人极目远眺之半像,仙姿道貌,一派堂皇景象。
及至山巅,众修皆面真人像而拜。
曹玉君安坐车上,见此情形,却是无有动作,反而深吸口气闭目陶醉,半晌之后方才出言:
“众道友不必拘礼,此处虽为曹某之道场,却也是天岳之别府,好酒美食,还请各位师兄弟自为之!”
便在此时,众人耳边传来钟磬之声,霎时间响遍上下,此次寿宴也就正式开始。
主殿之中,曹玉君一入殿门,又是一道钟声响起,殿中修士俱皆起身遥祝,
“为曹公子贺!”
千百修士道贺声齐整如一,居然响遏行云,曹玉君微抿酒杯以示道谢,只觉杯中酒不如眼前盛景来的醉人。
再扫视殿中,谢道传依旧未来赴宴,心中不免又有些愠怒。
他自认已是屈身相交,谢道传却如此不给颜面,不过是个小小练气,纵使有些天赋,怎么比得上作为真人血裔的自己?
“曹公子,如何面色不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见是瞿守正在一旁举杯相问,他连忙收起那副阴沉表情,勉强露出一张笑脸,回道:
“无妨,不过是稍有些感念家父,真人昔日最是溺爱于我,若是仍存于世,绝不会让我受此等奇耻大辱!”
曹玉君说着便指向那张无人桌案,脸上也淌下热泪来,看着倒也情真意切。
此话说完,众人俱是面面相觑,又顺着他手指方向去看,方才明悟原来是谢师兄。
不过一个乃是真人子嗣,一个乃是当代首席弟子,哪个都吃罪不起,随即都是闭口不言。
这下无人敢予以置喙,场面冷冷清清,甚是尴尬,曹玉君心中越发羞怒起来。
“为真人吊!”
还是瞿守正见机开口,众人连忙举杯齐声响应,场面上又重回热闹模样。
曹玉君正自松了口气,却不想天边飞来一道黄澄澄的遁光,势如巍然高山,其速却快如飞电。
殿中众人顿觉一阵呼吸滞涩,哄笑喧闹声戛然而止。
待遁光飞至殿外,谢道传从中走出,他立在空中冷眼相看。
曹玉君立马现出笑脸,正要开口寒暄,不料隆隆雷声由远及近,却是让他心中一颤,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才听闻曹公子提及观荣真人,又有言说到,玉君山也是天岳属地,谢某殊为认同。”
谢道传开口铿锵有力,如同那道钟声一般遍传山间。
“既如此,谢某有两问想要曹公子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