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八百块钱,是不是得分我们一两百块的?”
毛大龙这话,旁人一听就知道是反话。
话里话外,都是把老白家比划成过去不讲理的地痞流氓。
看着猛然挤进堂屋的屯里人,白念章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沉默的坐回椅子上。
当家的没有发话。
那就得白岩这个被点了名号的儿子顶上。
看着毛大龙这群人,白岩心中的胆气一下就被给打压了下去。
缩着脖子垮着脸,咬了咬牙终究没想着在自家丢脸:“毛大龙!你到底想干嘛?
别忘了,前些年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家借给你钱,你可是连年都过不起!”
“豁,挟恩图报?的确是你们老白家能干出来的。
不过白岩你这话说的,你都说的是借钱,一块钱我用了一个月,还给你们搭上了七分的利。
我欠你们了么?
利息这么高,还想落恩情?你丫的脑子是跟二埋汰换了?还是跟傻狍子换了?”
毛大龙耸了耸肩膀,对着李长远挤了挤眼睛,果断的拦在白岩跟前:
“要不是老子嫌头上顶着倒挂户的名字难听,谁他娘的愿意问你们家借钱。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我还想不明白,你们老白家还了去年借今年,年年都是倒挂户,家里上哪弄的结余。
结果今儿一看,好嘛,怪不得你们老白家常年过年不走亲戚,弄了老半天,其他人家这是知道你们吃亲戚啊!
人长远他爹给的抚养费,你们吃了就吃了。
毕竟这么些年不能白忙活。
可我就纳闷了,你们是怎么扯的下脸面,赶着长远在城里被人欺负的时候,不说帮忙出头,反而还弄了一本假账本堵在屯口逼着人认账的?
别看我毛大龙平时四五不着六,喝了酒还能跟二埋汰耍到一起。
但是我这人吧,他要面子,讲道理。
平日里这个屯那个屯窜着,我可不想跟人斗起来茬架的时候,被人用你们老白家指着鼻子骂了还拿不出话反驳。
毕竟你们这事干的,那是真的脏!tui!忒他娘的脏!”
毛大龙混不吝吝的抖着腿,晃着肩膀。
一边晃着,还不忘上下抬着头,对着李长远挤眉弄眼。
这架势,近乎明牌告诉白念章,要是不想以后在屯里混不下去,整天被人折腾,最好按他们说的做。
乡下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看谁拳头大。
李长远上前一步,站到毛大龙身前,无视白念章那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来一块肉的凶狠:
“我还是那句话,姥爷您要不愿意让我知道你们家从我身上赚了多少钱。我不强迫。
但是今天当着这么些屯里人的面,你们要是不拿出账本把这话说清楚,往后就不要拿欠账不欠账的事儿威胁我。
我给你们机会了,你们自己不中用。
我李长远在城里是被人欺负,还被人抢了工作,可我不是没有朋友!
真要是撕破脸了,逼着我把这事闹大?
身为长辈,看在我姥姥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对您怎么样。
但是白强,你们老白家的独苗孙子,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你们用吃绝户的法子对我,就别怪我让你们老白家落一绝户。
给白强说亲不容易,可要是想坏事,对我来说还是不难的。
言尽于此,姥爷,您好好想想。
您要是想明白了,就把账本拿出来,我这就让大龙去通知大队长和赵会计,当着大队领导的面,咱们把这事给敲下一个尾音。”
李长远凝视着白念章那张顶着被灌了粪水一样拧巴的脸。
心头累积的郁气,不觉之间消散了一些。
有些晦暗的堂屋内,全凭外面昏沉的余晖提供光亮。
李长远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兀的转过头,瞥了一眼眼底被憎恶充斥的舅妈。
嘴角上挑,只是一个表情,就让屋里人心头一乱:“舅妈是叫赵梅对吧?
我听一个爱打听的朋友说,你跟咱们赵会计还有些关系?是远房亲戚?还是别的什么?
啧啧,怪不得赵建愿意跟着舅舅你混,弄了半天,你们都是一家人啊。
不过我就是有些纳闷哈,盘算着让我认账,在幕后谋划准备从我身上捞钱的,该不会是赵会计吧?
当然,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就是这么一听。
真真假假的?左右在你们心里,我李长远怕是就跟个疯狗一样。
不就是咬人么?
咬谁,他不是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