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巨型牦牛在帐篷里来回挣扎，想要挣脱帐篷的束缚，帐篷被不停撕裂，发出嗞嗞的声音。

牦牛来回翻转带动着撕碎的布条，把徐志郎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冲撞了多次以后，牦牛终于把那根绑在地上的绳子挣断，奋力奔跑起来。

徐志郎被牦牛拖在后面，动弹不得，只能牢牢抓住缚在身上的布条。

妳曲旺姆看到这种情况，冲向牦牛，试图去驾驭这头发疯的野兽，让它停下来。

牦牛见到一个人向它飞奔过来，调转头跑向另一边。

徐志郎趁牦牛转向的时候，一只手抓住巨型牦牛肚子上的鬃毛，在牦牛完全转过来时，双脚用力一弹，另一只手抓住绑在牛角上挂着的帐篷龙骨。

等到牦牛转过身开始加速奔时，他腾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同时抓在龙骨上。

但是此刻，他的下半身仍然被帐篷包裹着，动弹不得。

牦牛躲开人群，加速飞奔。犄角上的龙骨扫荡了整个婚礼，龙骨上的木头和布条撸了餐桌上的熟肉。

徐志郎抓稳以后扭过头，看到妳曲旺姆伸出双手，面向他这里，跪在地上祈祷，然后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牦牛离开那片区域以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用力奔跑。沟渠和河流就像褶皱一样，被远远甩向身后。

牦牛飞奔向前，他没有一丝颠簸的感觉。

奔跑了一阵，徐志郎才缓过神来，这只牦牛的背部宽阔，几乎可以平躺。

但是他全身被布条包裹，没办法躺下去。

他试着一只手抓住龙骨，另一只手慢慢扯掉缚在身上的布条。

然后慢慢褪掉了身上的布条，用扯下来的布条把牛角和龙骨绑的更牢靠，双手握住龙骨，双腿交叉骑在背上，这种感觉就像上帝的视角，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风景。

兴奋地大叫起来，这种感觉太美妙，他开始享受骑在牦牛背上的感觉。

兴奋的时候，他甚至站起来，张开双手去拥抱整个大自然。

饿了，他就把龙骨上挂着的肉取下来，放进嘴里面嚼起来。

奔跑中，一座雪山出现在他面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遮住了整片天。

牦牛准确地找到了雪山的入口，在茫茫的雪山上穿行，又准确找到了雪山的出口，翻过了这座雪山。

那种和天地最近的极视感，让他感到超脱了尘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只牦牛就像一只装了永动机的汽车，不停奔跑，没有停歇。

就那样从早晨跑到了下午，从下午跑到夜晚。

又补充了几片熟肉以后，他用牛角上飘着的布条绑在自己腰间，这样就可以不用双手抓在龙骨上。

解放了双手，他有更多的空间欣赏沿途的风景。

巨型牦牛一路狂奔，星空和大地在它的脚下穿梭，他沉醉在牦牛的奔跑中，一会睡着，一会醒来，分不清楚究竟是骑在牛背上还是在梦中。

整个夜晚只有牦牛脚下震颤的大地声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就这样跑了一个白天，一个夜晚，穿过了许多山。越过了国境线，到达了邻国锡金。

两边的风景开始变化，从光秃秃的碎石到渐渐出现青苔和绿草，然后出现了灌木。

慢慢听到了鸟叫声，出现了小桥流水。

牦牛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奔跑。

冲过了一片树林，惊起了一大群鸟，又奔过了一座小桥，冲散了一扇木制栅栏，来到了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