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堂下狂徒,目无法纪,修武不修德,胆大包天,刺杀朝廷命官,可谓罪大恶极!”
“其家人不阻拦,不规劝,视同罪,”
“本官判决:午门外斩首!”
“威武!”
大人,冤枉啊!
大人!
别走!
冤枉啊!
藤子荆蹬着腿,他趴在堂下地上,满眼血红,他死死得挣扎,嘴巴里只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按压着肩膀的衙卫不屑冷哼了声,互相对视了眼,拳脚如同雨点落下。
还挣扎,浪费大爷力气。
贱民!
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我希望庆国的国民,每一位都能成为王;都能成为统治被称为『自己』这块领土的,独一无二的王。
林珙长身玉立站在鉴察院外,他仰着头,注视着这块经年石碑。
厚重的尘土,积满了碑身,再也不见当年立碑的风华。
神明,也会被自己的子民抛弃。
他眉目淡然,修长白皙的手自锦衣滑出。
叶轻眉,今日藤子荆之冤案,你作何感想。
林珙施施然挽起宽袖,他弯下腰,自怀里掏出蚕丝手帕,浸入脚边的小木桶里。
他直起身子,挺直背,眉目淡然,细细擦着碑文。
叶轻眉,五大宗师,皆你所赐,一人可镇一国,武力之高,你这碑文有何用。
庆帝,四顾剑,苦荷,陈萍萍,范建这些人哪个不拿你当信仰。
林珙轻轻擦拭着不屈服三字。
尘埃深厚,一次也只刮下些尘土。
他垂落眼眸,弯下腰,清洗着乌漆嘛黑的锦帕。
木桶里的清水,一点黑色下去,整桶水都浑浊了。
他双手被打湿,拧着锦帕。
可你叶轻眉被你的信徒活活烧死。
陈萍萍隐在角落里,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转角石碑前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挽着长袖,清洗碑文。
影子立在轮椅下,他垂着眼敛。
林珙伸长手,擦拭着最上面的王字。
你想要怎样的世界?
当年你选中了庆帝一行人,可是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他们有欲望。
欲望会膨胀,你叶轻眉挡路了。
你必须死。
陈萍萍想要为你复仇,他搅动风云与庆帝对弈。
藤子荆不是个例。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边境,又安宁了多久。
他轻轻吹了吹眼前的尘埃,毫无意外,呛了自己一鼻子。
独一无二的王。
叶轻眉,你知道吗?
如果范闲没有你叶轻眉的关系,他算个球。
他压根活不过三集。
他会站出来吗?
他会站出来是因为他能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他能站出来是因为他靠山够硬。
叶轻眉,下次再来看你吧。
“公子,让属下来拿吧,”
林羽在旁来回踱步,眼神瞥见公子擦拭完石碑,立即迎了上去。
林珙随手递过,他施施然拂下宽袖。
“公子,您怎么来擦它?这东西放十几年了,压根没人看,”
林羽提着小木桶,絮絮得说着。
他家公子如此尊贵,跑来擦这种骗人的东西。
“这东西就一直摆着,平日里就没人停下来看它一眼。”
主仆两人渐渐远去。
风里传来奴仆抱怨的话语。
“我去杀了他!”
影子冷声开口,转身便要离开。
“呵,”
陈萍萍笑了笑,早已不知眼泪是什么东西的他,今日间风沙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