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也有一篇。
少年背脊挺直,玄衣潋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少年音色如清泉在山石上缓缓流淌,慢条斯理却抑扬顿挫。
庄墨寒倏然睁开眼,他目光微怔,细细打量面前君子端方的少年。
林珙之才,他小看矣。
他目光深深,少年天骄!果真是少年天骄!文坛传承可大盛!
庄墨寒低下头,他目光思索,摇头晃脑仔细听着这般醍醐灌顶的千古文章。
战豆豆直起身子,她眼神清亮,遥遥注视着天际高台上的少年,那人侧脸皎皎,少年噙着笑,眉目清冷,墨发如瀑。
她见过很多人,从没有人,让她觉得林珙就该长这样子。
战豆豆目光闪烁,或者说这般样貌才配得上林珙的名字。
红颜枯骨,岁月悠悠,为帝王者,皮囊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或许计划应该提前了。
战豆豆深深看了眼日光倾洒下的少年,她目光闪躲,罕见得红了耳朵。
“哟,赢了!”
费介一把吹掉手心里的花生皮,他眼神微亮,脸上笑成一朵花。
没白听这么久。
赢了!
南庆赢了!
哈哈哈!
“林小友,少年天骄,名不虚传。”
高台上,庄墨寒目光热切,老者面色真诚,爽快认了输。
战豆豆轻笑了声,她起身,扬着声问向高台。
“两位,可分出胜负了?”
庄墨寒颤颤起身,他垂首见礼后,面色大方指向林珙。
“陛下,林珙才华在我之上,他赢了。”
“哦,”
战豆豆似笑非笑,轻声“哦”了声,便不再言语。
高台四方围聚的北齐百姓心有戚戚,庄大儒输了。
庄大儒输了?!
战豆豆眯了眯眼,她静静站在原地,神情莫名。
众人脸上青黑,耷拉着脑袋,不善的目光在人群里蔓延。
南庆赢了。
怎么是南庆赢了。
一众百姓面面相望,他们目光复杂,望着高台上长身玉立的少年,北齐输了。
郭攸之整个人瞬间僵直了身子,眼中的笑意还未化为实质,周身的敌意如豺狼苏醒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南庆使团护卫、侍从面色严肃,双手抚上腰间刀剑,冲突蓄势待发!
不好!
费介面色一沉,他一把起身,北齐不讲道义,无论如何,折了所有人手也要将林珙安全送回南庆!
南庆谍网双手握紧刀剑,他们面容严肃眼睛一眨不眨,整个身子僵在那,只待形势一变,即刻出手!
护我南庆文坛领袖,在所不惜!
“林大家,朕以为南庆、北齐以国境分两国国土,”
“但书籍文字是不分国界的。”
战豆豆噙着浅淡的笑,她目光微闪,朗声开口,话入万耳,掷地有声。
“陛下圣明。”
林珙浅笑淡然,轻声开口。
“诸位,朕北齐之帝王,宣布林珙赢了。”
战豆豆目光温润,眼眸里微不可见的笑意极快掠过,她一锤定音。
北齐百姓面色迟疑,他们面面对望,陛下说林珙赢了。
“林珙!”
“林珙!”
“林珙!“
林珙长身玉立,站在高台上,少年眉眼淡然,似从头到尾并未瞧见底下的杀机暗伏,玄衣迎风飘起,清冷如月。
长长的眼睫毛遮盖少年眼底的清明,他唇角笑容盛大。
沈重垂手看向高台,他眼神深沉,目光隔空交汇,忽地笑开。